楚臨星閉著眼眸,任由她施針。
那是裴淮義的孩子,是他們的血脈,只是這點(diǎn)他不能向任何人解釋。
事情雜亂,此刻坦白,不一定會被裴淮義原諒,他的境況也不一定會比現(xiàn)在好,他也賭不起。
至于死。
他靠著復(fù)仇,撐著這一口氣,孩子和復(fù)仇是唯一讓他活下去的理由。
不再被裴淮義原諒,如果還要失去孩子,并不能為母父復(fù)仇,他活的這些時日,做過的事仿佛也失去了意義。
“……你這一胎,六個月了,若是不好好養(yǎng)著,只怕要早產(chǎn),”彭禾有嘆了口氣,有條不紊地為他施針,“早產(chǎn)傷身,孩子也會更瘦弱難養(yǎng)。”
“你現(xiàn)在這身子太弱,只怕也挺不過早產(chǎn)這鬼門關(guān)。”
楚臨星沒有睜開眼,任由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
他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他的孩子不能再出任何意外了,若是再有什么閃失,只怕一尸兩命。
他艱澀地張了張嘴:“……我知道了,多謝。”
“說不出話就別說了。”彭禾有擺了擺手。
他木然地睜開眼睛,看著繁復(fù)的帳頂,聽彭禾有囑托著。
府醫(yī)能來,是裴淮義的意思嗎。
她是家主,如若沒有他的準(zhǔn)許,府醫(yī)也不能來這里吧。
幾針下去,原本在府中鬧得厲害的九月也安靜了下來,也許是睡著了。
楚臨星在她撤針后,掌心虛虛覆在腹部,感受著肚腹的弧度。
“唉,好好養(yǎng)著吧。”
她終究沒再多說什么。
楚臨星固然可憐,卻也有錯在先,作為醫(yī)者,她為楚臨星診治過了,但作為裴淮義的友人,她不該再說些什么。
內(nèi)室寂靜,不多時傳來前院的消息。
楚臨星方喝過參湯,昏睡一陣后醒來,就聽蒹葭道:“是啊,但裴大人只說公子病了,不見人。”
他綱有了點(diǎn)力氣,在得知尉遲宿昧要見他,楚臨星沉默了一瞬。
他不知因何前來,只說要探病。
裴淮義看著他喝下了墮胎藥,照理來說,如若他方才沒有因著極度的惡心之感,將東西吐出來,也許此刻正在小產(chǎn)。
楚臨星思緒停頓了一下。
那府醫(yī)為他施針保胎的事,是裴淮義的意思嗎?
蘆葦訥訥地道:“這、方才來的那位是彭神醫(yī),常年行走江湖的那位,并非府上的府醫(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