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嶠本能地想要逃離,然而整個人都被緊緊包裹纏繞,根本無所遁形。
他最終只好就地蹲下身去,卻意外地發現眼前的地面上仍躺著方才那副已經被扯壞的耳機。
倒挺神奇,明明線都快被拽斷了,它竟然還在隱隱約約地發出聲音。
由此,江南嶠便可以確定自己是在做夢了。盡管他在夢里依然習慣性地保持著理智,可夢境本身是不講邏輯的。
他此刻也懶得去糾結什么邏輯,江南嶠把耳機chajin耳朵里,立時便聽到里面傳來的歌聲。
這聲音抓耳得很,清澈又溫柔,春風化雨一般,頃刻間便撫平了盤桓許久的焦躁與不安,令江南嶠的整顆心都變得軟塌塌的。
支離破碎的靈魂被一片一片地重新黏合在一起,腳下也飄飄然起來,仿佛被插上了一雙看不見的翅膀,帶他飛離這片無邊的囹圄。
再一轉眼,他已身在觀眾席里,耳畔再沒有一分喧鬧和嘈雜,只余下方才那一陣余音繞梁。
不遠處的舞臺上站著個閃閃發亮的人影,沖他粲然而笑,漂亮又張揚。
于是江南嶠的眼前便只看得見他一個人,其余的一切都就此變得黯然無光。
被一個遠在天邊、甚至素未謀面的人拯救,聽起來何其荒謬,可這件事切切實實地發生在江南嶠的身上,而且一發不可收拾地持續了很多年。
這個人在自己根本不知道的情況下,為江南嶠筑起了一座午夜夢境中的伊甸,讓他得以從現實的痛苦中短暫地抽離,而后逐漸變作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成為他壓抑的心底不足為外人道的幾絲余溫。
江南嶠閉上眼,任由自己沉溺在他動人的歌聲里。可紛亂的夢境偏不肯如他所愿,不多時,耳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他不由感到幾分不耐,依舊不舍得睜開眼,就聽不遠處有人在說話:
“大半夜的,哪個小朋友在陽臺上吹風?”
這聲音里帶著笑意,真切得很,江南嶠幾乎是瞬間就睜開了眼,循聲望去,果然又是那個他最熟悉的身影。
他的美夢又在一瞬間轉場了。
眼前的人在他夢里出現的方式向來突兀,對此江南嶠絲毫不覺得意外,反而習以為常。
不過這次眼前就不只是那一個人了,身后還跟了不少工作人員。
不愧是天王,就連出現在夢里都自帶這么多跟班。
那人朝他走近了,敏銳地察覺了什么:“試訓第一天就在酒店里喝酒?”
說著,他回頭看向身后:“你們節目組怎么管理的?”
顯然不是問責的語氣,甚至含了幾分玩笑的口吻,但天王的氣場擺在那,乍一開口,后排還是有人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涼氣。
“酒店酒店,”這位醉酒的當事人倒是絲毫不心虛,理直氣壯道,“不喝酒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