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父終于點頭答應,命人告訴竹蘭,她日后就是大小姐的人了。消息傳到元茹院子里,眾人暗自打量竹蘭,不乏有出言諷刺者,說竹蘭為仆不忠,竟悄悄搭上了元瀅瀅。她嘲諷竹蘭一番算計,若是元瀅瀅不爭氣,她就是舍棄了元茹這個福氣窩,跳進了元瀅瀅的火坑里。竹蘭腰板挺直,為新主子說話:“依照府上的局勢,誰更順風順水還說不準呢。”
元茹更覺心中不自在,因竹蘭非尋常婢女,知道她許多私密事情,比如她暗地里和劉子皓相見之事。竹蘭在她身旁,她尚且能拿捏住不讓她亂說,可竹蘭一去了元瀅瀅身旁,難保會把她的秘密當做投名狀告訴元瀅瀅。
元茹把竹蘭叫到面前,臉色糾結。她想過給竹蘭灌啞藥,如果她不會說話了自然不能講出秘密。可竹蘭一直好好的,剛被要走就說不出話,便有欲蓋彌彰之嫌。元茹對竹蘭敲打一番,要她知道禍從口出,雖然元瀅瀅在元父面前暫時得了臉面,但她母親的地位不會改變,日后這府上不會是元瀅瀅說了算。
竹蘭做恭敬狀,直言她離了這個院子,就把關于元茹的一切都忘的干凈,絕不會再提元茹的事情。見她神態緊張,連聲保證,元茹才安心放她離開。
竹蘭一到了元瀅瀅身旁,將剛才的承諾通通拋之腦后。她如今換了主子,當然要說些秘密投誠,就把她所知道有關元茹的秘密撿了幾件告訴元瀅瀅。
元瀅瀅問道:“若是元茹知道了,定然不會放過你罷。”
竹蘭面上淡然:“我被調到大小姐身邊的那一刻,二小姐早已經視我為眼中釘。無論我如何謹守秘密,她都會懷疑。既然如此,我何必苦守諾言,倒不如講出來討大小姐的歡心,還能得幾分好處。”
竹蘭不是眾人推崇的忠仆,元瀅瀅卻很是喜歡。
元瀅瀅院中無可用之人,自從得了竹蘭,她才知道能干的婢女是何等模樣。
竹蘭擅于打聽消息,籠絡人心。元瀅瀅只端坐在閨房,便有不少人將各種消息奉上。
元瀅瀅不知如何處理旁人的投誠,都由竹蘭代勞。尋常消息,口頭勉勵幾句就可。若是有用處的消息,就給出銀錢打賞。其中也有隨口捏造的假消息,用來哄騙賞賜的,竹蘭便會厲聲呵斥,說他好大的膽子,竟然騙到大小姐身上了,直將那人嚇得連聲告罪。
元瀅瀅納罕,竹蘭為何會放棄元茹而選擇她。元瀅瀅在府中的境況雖然好轉,但總比不上元茹有父母疼愛,日后府上家產又盡數是她親弟弟元梁的。竹蘭見在元瀅瀅身旁站住腳,已經讓主子完全信任她,才說出實情——元茹身旁的確是難得的好去處,因此竹蘭盡心盡力地謀劃許多。甚至元茹和劉子皓的會面,都是竹蘭多次遮掩,不然早就讓人察覺了。
竹蘭以為,少女懷春是人之常情,但元茹似乎拎不清楚,竟想和劉子皓這等浪蕩子弟舉案齊眉。竹蘭試圖勸告,但元茹不聽。竹蘭覺得,稍微有理智之人都會知道在劉子皓和唐士程中間該選擇哪個。她眼看元茹要走錯路,且固執不聽勸,自己若是還在元茹身旁伺候,只能跟著元茹嫁到劉府。到時候,竹蘭的下場不是跟著元茹一起受磋磨,就是被劉子皓收了房做姨娘。竹蘭兩種命運都不想要。她其實以為元瀅瀅也不是好主子。元瀅瀅足夠美貌,卻不夠聰明,但勝在她不固執,能聽進去旁人的話。且府上就兩位小姐,竹蘭放棄了元茹,只能選擇元瀅瀅。
竹蘭話說的婉轉,說是元茹鬼迷心竅,一心撲在劉子皓身上,她覺得跟著她無望,還是跟隨元瀅瀅更有前途。元瀅瀅頓覺心情暢快,眉梢微挑:“你很有眼光,來日定然不會后悔今日的選擇。”
竹蘭看著元瀅瀅一副得意模樣,不禁勾唇微笑,想到元瀅瀅雖然不甚聰慧,但臉蛋生得賞心悅目,即使腦筋不聰慧,也讓人情愿想幫她。
自從得知了元茹的秘密,唐士程就不再往元府來。偏偏元茹同劉子皓打的火熱,絲毫沒意識到。直到后母提醒,元茹才恍然發現數日未見過唐士程。她當即請了戲班子來家里唱戲,又另邀了平日里關系好的朋友,順便給唐士程遞了請帖。
請帖是小廝送進來的,唐士程碰都未碰,讓小廝回絕,只說他有事在身去不得。
元茹聞言頗感失望,但其他人的請帖已經送出,戲班子照請不誤。
亭榭中傳出悠悠唱戲聲,元茹心不在焉,聽到仆人稟告唐士程來了頓時面露驚喜。她控制不住唇角的笑容,嘴里說著:“說好有要事需辦來不得,怎么突然又來了。”
身旁人附和,說足以可見唐士程在意元茹,即使有再要緊的事也趕來見她一面。
見唐士程走來,本坐在元茹身旁的人站起身,給他騰出位置。元茹面帶羞怯,但沒出聲阻止。唐士程卻避開那位子不坐,在臨水闌干處坐下,同元茹隔著數尺遠的距離。
山不來就我,我就來就山。眾人猜測唐士程剛才沒看到空位子,便推搡著元茹,要她坐到唐士程身旁去。元茹磨磨蹭蹭,她剛一坐下,唐士程就站起身,再次同她拉開距離。眾人才瞧得明白,唐士程剛才是看見了故意不坐,兩人之間許是發生了嫌隙。
唐士程不理解元茹,據他所知,元茹正和劉子皓你儂我儂,怎么見了他還一副羞澀模樣。唐士程不知她是故意偽裝,還是真心實意這般。若是前者,唐士程覺得失望,從前看錯了元茹。但倘若是后者,唐士程只覺得如鯁在喉。他的未婚妻背地里同人暗通款曲,對著他還能做出一副羞答答的模樣,真令他嫌惡。
氣氛稍冷,臺上卻唱的熱鬧。唐士程看向眾人,忽然道:“元大小姐為何沒來?”
元茹同元瀅瀅關系不佳,當然沒請她來。只是這話卻不能告訴唐士程,顯得姐妹不合,她太過小氣。元茹只能推托是傳話的仆人忘記了,忙命人前去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