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茹同元瀅瀅關系不佳,當然沒請她來。只是這話卻不能告訴唐士程,顯得姐妹不合,她太過小氣。元茹只能推托是傳話的仆人忘記了,忙命人前去告訴。
仆人知元茹心意,要他前來是為了得元瀅瀅一句“不去”。仆人便道,今日請的戲班子唱的無聊,來的客人都是元茹相熟之人,元瀅瀅一個都不認識。他意在讓元瀅瀅覺得無趣,回一句“我就不去了”,他好拿著此話回去赴命。
元瀅瀅施施然起身,讓竹蘭幫忙換衣裳。
仆人險些咬著舌頭:“大小姐——你要去看戲?”
“嗯。”
元瀅瀅略一點頭,糾正道:“你剛才說的不對,唐公子不也來了,我認識他。即使戲無聊,也能同唐公子說上幾句話。”
元瀅瀅心道,她既可以看臺上的戲也能看亭子中的戲。想到元茹另有私情,卻以為隱瞞極好,唐士程得知真相卻不能挑破,兩人相對的場面一定有趣。
到了亭榭,元瀅瀅看一片寂靜,每個人默默無聲,頓覺奇怪。亭中坐滿了人,只剩下幾個位子。元瀅瀅稍做猶豫,坐在了唐士程身旁。她這才發現,元茹和唐士程相距甚遠,不像未婚夫妻,更像是陌路人。
唐士程這次沒有站起身,他端正坐著,見到元瀅瀅輕笑,淡淡頷首以作回應。
眾人神情古怪。唐士程和元茹拉開距離,對元瀅瀅的親近反而毫無抵觸,一瞧便知其中肯定有內情。元茹更覺面上無光,唐士程對她和元瀅瀅的區別對待,讓她一時惱了他,不禁心生埋怨。
有人開口,說上幾件近來的趣事緩和氣氛。元瀅瀅聽了莞爾。三人之中,唯獨她思慮少,完全沒發現亭中的劍拔弩張。
竹蘭遠遠地見一婢女引新客前來,忙用手掌輕推元瀅瀅。她抬頭望去,險些驚呼出聲。不知在場的哪位客人竟與劉子皓有牽扯,把他也請了來。
元茹的心懸起。唐士程以為劉子皓現身又是元瀅瀅捉弄人的把戲,但看她神色同樣驚訝,便知此事非她所為。
劉子皓倒是大膽。或許他自信無人發覺自己和元茹的隱秘,竟徑直地坐在元茹身旁。面對情郎的靠近,元茹既驚且喜,擔心旁人會察覺不對勁,但不忍心站起身把他丟在原地。
元茹佯裝和劉子皓不甚熟悉,言語中同他隨意講上兩句話。作為熟知所有人關系的人,元瀅瀅委實看了一場好戲,見元茹雖百般遮掩,可身體忍不住朝劉子皓靠近。元瀅瀅尤其好奇唐士程的反應,便將一雙漆黑眸子投向他。但唐士程的反應令人失望,他沒有怒發沖冠,雙眼噴火,而是看也不看元茹的方向。不知道他是因為擔心多看了幾眼會按耐不住怒氣當場發作,還是完全沒注意到兩人的異樣。
元瀅瀅目光灼灼,令人無法忽視。唐士程側身,盯著她的眼睛,見白嫩小臉上一雙黑瞳輕輕眨動,他極想伸出手扳正元瀅瀅的下頦,讓她專心看臺上的戲子。
唐士程手指輕動,跟著戲子的吟唱輕哼。
“寧教我負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負我——”
元瀅瀅腹誹,心道這唱段和唐士程不相配,應當改成“寧叫元茹負我,我卻甘心做烏龜王八”。
元瀅瀅覺得這唱詞方貼合,不禁笑出了聲。她再看向元茹時,卻見座位空空,劉子皓也不見人影。元瀅瀅疑惑問道:“人呢?”
唐士程無奈答道:“剛離了亭子,就在你偷笑的時候。”
元瀅瀅瞪了唐士程一眼,想元茹和劉子皓雙雙離席,定然是去私會,唐士程竟還穩如泰山地坐在這里。她諷刺道:“你倒是坐的住。”
唐士程淡聲道:“你難道想要我捉奸去?”
元瀅瀅險些點頭,竹蘭在一旁提醒,她才突然回神,裝作不懂唐士程的意思。唐士程卻起了戳破的心思,身子微傾,壓低聲音道:“上次銅板之事,未曾當面言謝。今日見了你的面,方要親口道一句謝謝。”
元瀅瀅訝然:“你如何知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