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敘折騰呂西翎的計劃得逞,看似成功仿佛又未完全成功。他聽到元瀅瀅溫柔輕軟的安慰聲,覺得食難下咽。
遲敘寫罷了字,足有厚厚一沓子宣紙。他的字風是典型的顏派,于工整中帶一絲瀟灑肆意。
元瀅瀅捧著宣紙,說著要找個好木匠,趕緊刻好木匾木牌,掛在墻壁。呂西翎湊在元瀅瀅身旁,明明桌上還有許多寫好的字,他偏偏要看元瀅瀅手中的那一張。呂西翎幾乎和元瀅瀅腦袋碰腦袋,同樣皺著眉,抿緊唇,眼睛一眨不眨地從頭看到尾。呂西翎想要挑刺,但他委實說不出遲敘寫的字不好看的話。
諷刺的話在腦袋里轉了又轉,呂西翎說道:“我寫的肯定比他好。”
元瀅瀅拔高聲音:“你?”
語氣中含有笑意。
呂西翎頓時像被踩住尾巴的貓,嚷道:“你以為我寫不出來?”
元瀅瀅用手指點他鼻尖,絲毫未曾意識到這動作親密無間。呂西翎因她的親近身子微僵,語氣稍有緩和,從剛才的氣惱變成委屈。
“你連書都不愿意讀,還會樂意寫字?”
呂西翎辯解不得。他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元瀅瀅如何知曉他不愛念書,他從未吐露過此事。除非,元瀅瀅私底下打聽過他的事情。呂西翎越想越覺得是如此,xiong膛挺直,看向遲敘的眼神滿是得意,心想元瀅瀅愿意打聽他的喜好嫌惡,遲敘可沒這等待遇。
元瀅瀅結清銀錢,又另外包了幾封點心給遲敘。該拿的工錢,遲敘受之坦然,可點心他卻推辭不收。元瀅瀅聽到他客套的話,頓時感覺她和遲敘的距離被拉遠。往常她得了好吃的點心,自己咬一口,剩下送進遲敘口中,他臉上雖有猶豫但照單全收。元瀅瀅感到委屈,她始終以為是遲敘辜負了她,浪費了她一片真心,沒成全她做官太太的夢想。重生以后,元瀅瀅口中說著要遠離令她失望的前夫們,但身體的本能驅使她靠近。不曾想,她未對遲敘表示過嫌棄,他竟先疏遠她了。
元瀅瀅將點心往柜臺上一扔,恨恨說道:“你不吃倒好,我拿去喂大將軍。”
遲敘不知道大將軍是何物,想來是元瀅瀅豢養的愛寵。他輕聲嘆息,抬腳欲走,聽到元瀅瀅在身后發出氣哼哼的聲音。
遲敘駐足,調轉過身,拿起柜臺上的點心,直視元瀅瀅的雙眸:“我現在能后悔嗎?”
元瀅瀅唇角微彎,但仍做出一副冷淡模樣:“你剛才說了,你不愛吃點心。”
遲敘點頭,他未曾說假話,他確實不貪口腹之欲。
“你店鋪中的點心,和尋常點心肯定不同,我想嘗嘗。”
元瀅瀅這才露出笑意,把點心交到他手中,仔細囑咐吃綠豆糕要配綠茶,椒鹽餅配黑茶。遲敘無奈笑笑,沒有解釋依照他如今的家境,哪里有黑茶綠茶可以分著喝,只有用熱水沖了茶葉沫子。不過元瀅瀅所說的話,他一一記在心里,想著總有機會親自嘗試。
看遲敘接過點心,呂西翎慢悠悠地說道:“大將軍怎么辦,到嘴邊的點心沒了。”
元瀅瀅嗔他:“大將軍胃口小,一塊點心能吃上一個月,哪能吃那么多。”
遲敘聽得云里霧里,半天才知道大將軍原是呂西翎養的一只蛐蛐兒。他不禁無奈一笑,暗道元瀅瀅剛才是故意詐他,即使他不帶走點心,這些點心也給不了大將軍用。
回到元府,元瀅瀅換過衣裳去尋元父,她徑直開口,說想要元茹身旁的婢女竹蘭。元父猶豫,稱元瀅瀅如果缺丫鬟,從無主的婢女中隨便選一個,或者喚牙婆登門,挑幾個好苗子自己培養,何必搶元茹的婢女,傳出去叫人家笑話。
元瀅瀅不知道元父的愧疚心和愛女之情能持續多久,當然是趁著他還會心軟盡快提要求。否則哪一日元父又變回了以前的他,她便是再百般哀求,恐怕他也不會允許。
元瀅瀅咬緊了口,她只要竹蘭。府上的好東西都給元茹和元梁占了去,她不信元父全然不知,不過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元茹姐弟爭了許多好東西,如今她不過要一個婢女,還不能得償所愿嗎。
元父終于點頭答應,命人告訴竹蘭,她日后就是大小姐的人了。消息傳到元茹院子里,眾人暗自打量竹蘭,不乏有出言諷刺者,說竹蘭為仆不忠,竟悄悄搭上了元瀅瀅。她嘲諷竹蘭一番算計,若是元瀅瀅不爭氣,她就是舍棄了元茹這個福氣窩,跳進了元瀅瀅的火坑里。竹蘭腰板挺直,為新主子說話:“依照府上的局勢,誰更順風順水還說不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