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陳先生說的——我對“快樂的感知力”強,我會“規(guī)避一些生活上的難事”,我有“真心想做的事”,我可以“試著選擇另一種生活”——這些我潛意識里似乎都清楚,但確實是頭一次有人這么明確地說出來。
這在中學時代倒不明顯,因為當時大家都躊躇滿志,覺得未來有無限可能,認為自己可以一鳴驚人——在那時我反倒屬于煩惱比較多的那個。
但是從到了大學以后我就一路high了起來。
是的,我的高考完全是失敗的。t大確實也就一般般,大一入學時新生互相聊天,幾乎每個人都說自己是“發(fā)揮失常”才來的,甚至一半人信誓旦旦地說他們大二一定要換專業(yè)。
但我從進入大學的第一天就很開心。
因為不是什么老牌大學,所以教學樓、宿舍都很新,有著干干凈凈的上床下桌,獨衛(wèi)獨浴還有陽臺,食堂飯也不錯。
我漸漸開始知道各種衣服怎么洗,各個教學樓怎么走,怎么在銀行存取款,怎么看公交站立牌,怎么一個人坐火車——很多現(xiàn)在想來就和喝水一樣簡單的事情,那時每掌握一樣都讓我有著巨大的成就感。
我沒必要再總是悶在自己房間,想去哪玩就去哪玩,一個人在學校的湖邊坐一下午也不奇怪;我沒必要每買一樣東西都征求媽媽的意見,只要在生活費允許的范圍內(nèi),我想買什么就可以買什么;而且我也不用天天看著喜歡的人和絕世大美人秀恩愛,雖然始終沒機會投入一段大學戀情,但在小說里跟著男女主一塊兒談戀愛也是件很開心的事兒。
我的宿舍里,有家里開金店的小富婆,有家里重男輕女的小苦瓜,有熱衷社團活動的現(xiàn)充女孩,也有終日泡在圖書館實驗室的高冷學霸。
我沒有羨慕過誰,也從不覺得幾十塊錢的衣服有什么不好,畢竟我只想在宿舍碼字,不愛見人——除非有時候?qū)ψ约哼^宅的生活狀態(tài)感到惶恐,就跟著現(xiàn)充女孩去社團跑腿,或者被高冷學霸拉扯著學習。
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以為,我之所以不再像高中時那樣自怨自艾,是因為我接受了現(xiàn)實,完成了真正的成長。
有時想想,初中躊躇滿志的我,經(jīng)歷了墮落的高中,最終在大學成為了一個庸庸碌碌的人,我甚至覺得這是件超酷的事。
就像銀他媽一樣,誰也不會想到一個又low又廢的大叔,年少時竟是戰(zhàn)場上叱咤風云的白夜叉,這樣的反差簡直直戳我爽點。
直到那晚我回到1801,打開電腦準備寫推文時,回想起陳先生對我的評價,才明白這略顯中二的快樂并不是因為我接受了現(xiàn)實。
銀他媽的魅力并不在于從白夜叉變成廢物,而是不論他外表多廢,他的內(nèi)心始終是那個為美好事物而戰(zhàn)的白夜叉。
我也是。
我會覺得我超酷,不是因為我成了一個庸庸碌碌的人,而是在我庸碌、寒酸、可憐巴巴的外表下,我始終還是初中時那個在本子上寫小說的,躊躇滿志、心懷夢想的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