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喂,哎,您好,陳先生對吧?”
“對。”
“哎,好,我今天打電話來呢還是上次那個事兒,就是跟您聊聊解除勞動合同的事兒。”
我詫異地看向陳先生。
雖然早知道他和涵涵在這棟寫字樓待不久了,但也沒想到會這么快。
他山石的hr是個男的,聲音聽不出年紀。
這位hr在說接下來的話時,語氣刻意放得很慵懶,和剛接起電話時的客氣判若兩人:“嗯,對,今天這通電話呢,我們盡量就把事情給解決了。反正您和其他員工之間的相處情況您自己也清楚,然后最近有些傳聞吧,就是影響也不太好。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您也沒必要非得怎么怎么樣的,真要搞僵了那我們只有走仲裁,到時候再背個辭退處分,您還怎么找下家啊——您這個年紀,再加上家里情況也不是多么寬裕的,確實不是耍橫的時候了。”
陳先生看起來一臉冷漠,幾乎是有點嚇人:“我先跟你說一下,這通電話我錄音了。”
對方頓了三秒,發出一聲嗤笑,語句也有些破碎了:“哎喲,您、您這是防賊呢?您要是錄音那咱可就聊不下去了,至少最基本的尊重你得給我吧?”
陳先生說:“沒事,經我提醒之后的錄音才能作為證據使用,剛才的不算,你接著說。”
“您都這樣了,您還要我說什么呢?”
“那我說吧。”陳先生說,“之前公司給我的申請表中包含‘辭職申請’,并聲稱只有我填完所有表格才能和我解除勞動合同,但我個人不愿意以‘辭職’的方式離開公司。第一,我的個人作風不存在任何問題,你來找我之前應該就對6月3日那天的糾紛做了調查,既然最終沒有以此為理由要求我離開公司,那你應該比任何人都知道我有多冤枉;第二,公司要求與我解除合同,給我的理由是‘崗位調整’,導致我不再適合這個崗位,這完全是公司方面的問題,所以我理應拿到屬于我的賠償。我們在解除勞動合同的方式上出現分歧,所以才有了今天這通電話,對嗎?”
“哎喲哈哈哈,您是擔心這事兒啊。”對方的笑聲聽起來相當夸張,“哎喲,您這樣的我還真是頭一回見,賠償金我們當然是會給的,但是咱得按流程來吧?”
陳先生說:“流程是什么樣的呢?”
對方頓了頓,語氣頗為不悅:“這上次不都跟你說過了嗎?”
陳先生說:“我希望聽到你口頭的、完整的敘述。你不說的話就我來說了,我說的肯定比你說的要完整得多。”
對面經歷了短暫的心理斗爭,然后嘆氣:“唉,所有手續都是這樣的——你首先得把單子填了,我們交到總部那邊,然后總部審核通過了,這才能把賠償金給到你手上。”
陳先生問:“要我填的單子里包括辭職申請嗎?但凡你現在說一句‘不包括’,我立刻把其他的填完,和公司解除合同。”
對方再次頓住。
一陣寂靜之后,hr打起了太極:“真沒必要這樣,你這一聲一聲的跟審犯人似的,我還怎么跟你溝通呢?”
陳先生似乎早知道他不會給出明確答復,看起來并不意外:“那我還是那句話,我不可能以‘辭職’形式離開公司。”
“不是,我覺得你是沒聽懂我說話。這個流程它不是我定的,是公司定的,是總部定的。你得把流程走完,總部那邊才會批賠償金下來,咱們n市分校是沒有這方面資金的,所有都得總部審核通過才走得通你明白嗎?”hr說完調整了一下語氣,又像是好言相勸了,“公司也是考慮到你下一個工作銜接得比較緊密,家里呢可能也著急用錢,這都是為了盡快把事情結束掉,不影響你下一份工作的及時入職。”
陳先生說:“不管公司是什么流程,我要求嚴格按照《勞動法》,協商解除勞動合同,我沒有絲毫‘辭職’的主觀意愿。”
“唉,我發現你這人真是油鹽不進。”hr又開始嗤笑,“我工作三年了,每個人的離職手續都是這么辦的,單子是那幾樣,流程是這個流程,從來也沒出過岔子,怎么就你跟別人不一樣呢?”
陳先生問:“別的公司都可以按照《勞動法》進行賠償,為什么我們公司就不行呢?”
“你別跟我說這種話,你現在不愿意拿辭職證明是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