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的事情不是已經解決了嗎?你還來找我做什么?”謝煬的語氣里充滿了玩味和戲謔。
宋云初身子一頓,抬頭闖入一雙湛黑深不見底的眼眸。
她壓下心頭的驚悸,屈膝行了一個標準的禮,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卻努力維持著清晰:“臣婦宋云初,冒昧前來,驚擾王爺清靜,萬望恕罪。”
接著她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將早已在心底演練過無數次的話語拋出,“今日斗膽求見,實因有一事,關乎王府清譽,更關乎……王爺所謀?!?/p>
謝煬眉梢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那雙寒潭般的眸子終于泛起一絲極淡的漣漪,仿佛投入了一顆極小的石子。
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鎖定了宋云初蒼白卻異常堅定的臉,那無形的壓力驟然增強了幾分。
“哦?”他尾音微揚,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興味,如同逗弄掌中獵物,“關乎王府?沈夫人何時這么關心本王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像淬了毒的細針,精準地刺在宋云初最隱秘的傷疤上。
“王爺說笑了?!彼穆曇魳O力維持著平穩,卻終究泄露出了一絲破碎的沙啞,像被砂紙磨過,“臣婦人微言輕,豈敢妄言關心王爺。只是……”宋云初艱難地抬起頭,深吸一口氣,壓下喉間的哽咽:“只是此事若公之于眾,恐有人借此大做文章,污損王爺清名,更會……壞王爺苦心經營之局!臣婦雖卑賤,亦知覆巢之下無完卵。王爺若蒙塵,依附于王爺羽翼之下者,又將如何自處?”
謝煬眼中的那絲漫不經心的興味消失了。
他身體依舊保持著前傾的姿態,但那股無形的威壓卻驟然變得實質般沉重,幾乎要將殿內的空氣都凍結。
他沉默著,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在宋云初強作鎮定的臉上反復逡巡。
宋云初今日來見他,打扮極為素凈,毫不客氣的說,她這一身裝扮還不及王府的丫鬟。
不過勝在她的膚色細白,眉眼也出落的細致,瞧著細手細腳的,但是身上的氣質沉穩大氣,要好過外面大半的男兒。
也不知道那沈家祖上積了什么德,居然娶得如此一位美嬌娘。
“苦心經營之局?”謝煬緩緩重復著這幾個字,聲音低沉,聽不出喜怒,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力量。
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紫檀木光滑的桌面,發出沉悶的“篤、篤”聲,每一下都像敲在宋云初緊繃的神經上。
殿內長久的沉默著,謝煬不說話,宋云初也如芒在背。
就在她幾乎要承受不住這無形之中的壓迫,膝蓋發軟之際,對方的動作戛然而止。
謝煬身體微微后靠,倚在寬大的椅背里,臉上那點最后殘存的興味也徹底消失,只剩下深潭般的冷冽。
他并未再看宋云初,而是慢條斯理地從袖中抽出一卷泛著舊色的紙卷,隨意地丟在光滑如鏡的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