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帷小轎在京城縱橫交錯的巷陌間穿行,越靠近城北的權貴聚居之地,喧囂漸歇,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甸甸的肅穆。
車輪碾過平整的青石板路,發出單調而規律的聲響,在愈發靜謐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清晰,一下下敲打在宋云初緊繃的心弦上。
轎簾緊閉,隔絕了外界的景象,空氣仿佛凝滯,連風都變得小心翼翼。
宋云初端坐其中,背脊挺得筆直,如同雪地里一株孤竹。
她雙手交疊置于膝上,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借著那點尖銳的刺痛,竭力維持著表面的鎮定。
不知過了多久,轎身微微一沉,終于停下。車夫壓得極低的聲音隔著轎簾傳來:“小姐,到了。前面……就是王府西側門。”
宋云初指尖微顫,隨即用力攥緊。
她掀開轎簾一角,刺目的天光讓她瞇了瞇眼。
門口站著兩名身著玄色勁裝的護衛,身形挺拔如松,眼神銳利如鷹,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凜冽氣息。
他們并未因這輛不起眼的小轎靠近而有任何動作,但那目光掃過轎身時,宋云初感覺自己仿佛被無形的冰刃刮過。
她定了定神,扶著轎沿下了轎,風里帶著寒意,吹拂著她略顯單薄的衣衫,更襯得她身形纖細,仿佛不堪重負。
她一步步走向那道門,腳步放得極輕,卻異常堅定。
兩名護衛的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她身上,審視、探究,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何人?”左側護衛的聲音低沉,毫無情緒起伏,像冰冷的石頭砸在地上。
宋云初微微垂首,以示恭敬,聲音卻清晰平穩,帶著一種強撐出來的鎮定:“煩請通稟,沈家婦宋云初,有要事求見王爺。”
“王爺不見外客。”護衛的回答斬釘截鐵,目光依舊鎖著她,沒有絲毫通融之意。
宋云初早有預料。她緩緩抬頭,直視著護衛冷硬的面容,那雙秋水般的眸子里此刻沒有絲毫怯懦,早就料想會是這樣的境地,她掏出之前謝煬賞給她的信物。
看著她手上的東西,右側護衛與同伴交換了一個極其短暫的眼神,隨即對宋云初道:“等著。”
接著他轉身,推開那扇沉重的金雕大門,身影迅速沒入門內厚重的陰影之中。
等待的時間被無限拉長,每一息都像是在煎熬。
宋云初站在原地,感覺冰冷的石磚寒意透過薄薄的鞋底直往上鉆。
不知過了多久,那扇門再次被開啟
出來的人并非剛才的護衛,而是一位身著深青色錦袍的中年男子。
他面容清癯,眼神沉靜內斂,帶著一種久居人上的從容氣度,步伐無聲,行動間卻自有章法。
他目光落在宋云初身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隨即微微頷首,語氣平淡無波:“沈夫人?王爺有請。請隨我來。”
宋云初的心臟猛地一縮,她深吸一口氣,斂衽一禮:“有勞。”
跟隨在這位中年男子身后,宋云初步入了這謝煬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