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連忙站起身,有些局促地行禮,“您二位怎么會來這里?”
楚若涵見他神色,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面上卻依舊溫和:“不必多禮。我與月淑今日出城辦事,恰巧路過此地,聽聞你在此處照料一位長輩,便順道過來探望一下。”
床上的老婦人聽見動靜,也掙扎著想要起身。
楚月淑見狀,忙快步上前,輕輕按住她:“老人家,您身上有病,快躺好,莫要動了。”
老婦人這才看清楚若涵與楚月淑的樣貌氣度,不似尋常人家,又聽秦放稱呼她們為“夫人”和“二小姐”,心中便有了猜測,有些不安地看向秦放。
楚若涵走到床邊,柔聲對老婦人道:“老人家,您安心歇著便是。我們是秦放的主家,今日冒昧前來,還望您不要見怪。”
老婦人聞言,眼中泛起了淚光,她拉住楚若涵的手,聲音哽咽:“不,不怪,夫人是好人啊。我們放兒,能遇上您這樣的主家,是他的福氣。”
她說著,轉向秦放,帶著一絲嗔怪,“放兒,你怎么不早同我說,夫人和二小姐來了?”
秦放垂首,面帶愧色:“阿婆,我……”
“無妨,”楚若涵打斷他,轉向老婦人,關切地問道,“老人家,您這病是……”
老婦人嘆了口氣,淚水順著臉頰滑落:“都是老毛病了。若不是放兒這些年盡心盡力地照料我這個老婆子,我怕是早就沒命了。”
她緊緊握著楚若涵的手,聲音帶著無盡的感激與辛酸,“夫人,您有所不知啊,放兒這孩子,命苦,心實,是個天底下數一數二的好孩子啊!”
老婦人情緒激動,斷斷續續地道出了原委。
原來,她并非秦放的親人,而是他指腹為婚的岳母。
當年她和秦放的娘,也就是楚若涵的奶嬤嬤,二人年輕時候交好,還是一同有孕,便定了兒女親家。
后來,奶嬤嬤為了家中生計,便做了奶娘。
她生下女兒后,丈夫那年下河捉魚,被水沖走了,哭傷了身子,便一直體弱多病。
她的女兒,也就是秦放的未婚妻,早在數年前便因一場急病不幸過世了。
未婚妻臨終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己這個體弱多病的老母親。
秦放信守承諾,在未婚妻過世后,便將岳母接到身邊,如同親生母親一般,悉心照料,數年如一日,從未有過半句怨言。
為了給岳母治病,他幾乎花光了所有積蓄,平日里自己更是省吃儉用。
而秦放的娘也支持他這么做,奶嬤嬤活著的時候,偶爾也來看看她……
楚若涵與楚月淑靜靜地聽著,臉上皆是動容之色。
她們原以為秦放是有什么難言的私情,或是被家中什么人拖累,卻萬萬沒有想到,竟是這樣一段令人唏噓又感佩的過往。
楚月淑眼圈微紅,輕聲道:“秦放,你這份情義,著實令人敬佩。”
秦放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聲音低沉:“二小姐過獎了。”
“她……我與她一同長大,我為她母親做這些,都是應當的。”
他看向床上的老婦人,眼神溫柔而堅定,“只要阿婆一日健在,我便會一日照顧她。”
楚若涵心中對秦放的人品愈發贊賞,也終于明白了為何他先前會以“瑣事纏身”為由推拒婚事。
這樣的重情重義之人,確實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