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商賈逐利,自古如此。”遠處的永安侯府家夫人,聽著她們的討論,放下茶盞,語氣帶著一絲世家對商賈天然的輕蔑和疏離:“抬價搶購,不過是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真正有底蘊的人家,誰會在意這一口茶的得失?不過是些暴發戶,或是……走投無路之輩,病急亂投醫罷了。”
原本討論的津津樂道的夫人們,被這番話弄得心頭一凜,訕訕地笑了笑:“裴夫人說的是,是我等眼皮子淺了,聽個熱鬧罷了。咱們這樣的人家,自然不屑于這等爭搶。”
花會還在繼續,絲竹聲悅耳,夫人們的話題又轉向了時興的衣料首飾。
而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宋云初讓春兒替她更衣。
一切收拾妥當之后,宋云初從側門走了出去。
“小姐,真的不需要奴婢陪你去嗎?”看著即將出門的宋云初,知道她將要面對的是什么的春兒憂心忡忡。
宋云初搖搖頭,目光銳利:“你不能去。你留在聽雨軒,守好門戶。若有人問起,就說我身子有些不適,小憩了,不準任何人打擾。尤其是……姑爺……他若突然回來,你要想辦法拖住他片刻。”
她深知此行兇險,不能帶春兒涉險,更需她留在府中作為掩護和接應。
春兒嘴唇翕動,想說什么,最終還是含著淚重重點頭:“是,小姐!奴婢……奴婢一定守好!”
巷口,一輛毫不起眼的青帷小轎早已等候多時。
這是她昨日便讓春兒暗中安排好的,車夫是她從宋家帶來的、為數不多的幾個絕對忠心的老仆之一,平日沉默寡言,自聽從宋云初一人的差遣。
“去……西城的積云寺。”宋云初低聲對車夫吩咐了一句,迅速鉆入轎中。
簾子落下,隔絕了外面春兒殷切的目光和光線,狹窄的空間里只剩下她的呼吸聲和擂鼓般的心跳。
小轎在巷中晃晃悠悠地前行,方向卻并非城西的積云寺。
行至半途,在一個僻靜的街角,宋云初敲了敲轎壁。
“轉向,”她的聲音在轎廂里異常清晰,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顫音,“去……十七王府。”
車夫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但沒有任何質疑,只低低應了一聲“是”。
然后小轎無聲地調轉了方向,朝著謝煬的府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