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主意?”他追問,聲音低沉危險。
“我真不知道啊!”負責人幾乎要哭出來。
趙沉戈煩悶地一腳踢開椅子,甩門而出。站在空蕩的走廊盡頭,他掏出手機,手指懸在那個極少撥通的號碼上。
作為金州戰區的司令員,他的父親趙崢嶸的世界里,溫情是軟弱,憐憫是毒藥,唯有絕對的暴力才是統治世界的基石。
而趙沉戈的母親,那個溫柔如水的女人,在生下他不久之后就病榻纏身,到了趙沉戈小學就香消玉殞,仿佛也帶走了趙崢嶸僅存的一點人性。
從此,趙沉戈就成了父親眼中一個不合格的“作品”,一個需要用拳頭“錘煉”的繼承者。從小到大的記憶,充斥著訓練場上的鞭痕、書房里的耳光、以及父親冰冷刺骨的訓斥——“記住!這世界只認拳頭!國家是打出來的!權力是搶來的!軟弱,就活該被碾碎!”
猛然間,他回想到13歲的訓練場,他因為一個戰術動作慢了半拍,被父親當著一眾警衛員的面,用皮帶抽在背上。
火辣辣的痛感灼燒著皮膚和自尊。他死死咬著下唇,沒讓自己哼一聲,只是抬起頭,用那雙和父親如出一轍卻更顯桀驁的眼睛,死死瞪著那個高大的身影。
父親的眼神更冷了,像看一塊冥頑不靈的石頭。“不服?”皮帶再次揚起,“那就打到你服!”
那一次,他被打得幾乎站不起來,但直到最后,他也沒有低頭認錯。
回憶在被摸到自己手臂的疤痕后迅速褪去,趙沉戈已經被暴力的塑造下滋生出對力量的病態崇拜和自毀傾向。
他時常在痛楚中感受到一種扭曲的快意,仿佛只有身體的疼痛才能短暫麻痹內心的空洞。
他成為了人人害怕,偏愛打架的校霸。
又時常自殘。
他在走廊轉了一圈,又想到父親對自己接近魏安婉極其不滿。魏安婉雖是魏家人,卻只是養女,一個失去家族庇護的“棄子”。
在趙崢嶸的藍圖里,趙家的未來必須與手握實權的政治豪門聯姻,或是地方政府系統建立聯盟,亦或者軍工企業利益共享,在或者紀委系統保障家族平安。
總之軍政結合,才能永固根基。
一個商界旁支的養女?毫無價值,甚至可能成為污點。
此刻,為了一個“毫無價值”的魏安婉,為了追查一張下流的卡片,他要向父親求助,這無異于暴露自己的“軟肋”,承認自己依舊被那些父親所不齒的“軟弱情感”所左右。
思來想去,又想到魏安婉面容冷靜,神色溫和的臉頰。
最終,他按下了撥號鍵。
電話接通得很快,沒有寒暄,聽筒里傳來一個低沉、威嚴、毫無溫度的聲音,像淬了冰的軍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