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虛幻愛意沖昏頭的岑清辭幾乎不假思索:“我找人專門在玩偶里定制了竊聽器,但真的只有這一次!我其他的時候再也沒做過,真的只有這一次,你相信我!”
“校服呢?”她直接打斷。“校服到底是怎么回事?”
岑清辭的臉頰瞬間飛起兩團不正常的紅暈,眼神躲閃著,手指神經質地絞著衣角。“是因為我太想你了。我們寒假都不怎么見面,我約你出來你也不怎么出來玩。沒有你……沒有你的東西陪我的話,我會瘋的。”
魏安婉內心冷笑。
“所以,你口口聲聲的愛…”她盯著他開始無意識啃咬的指甲,“就是因為我們小時候被bangjia?”
岑清辭的身體瞬間繃緊,焦慮像實質的電流在他體內竄動。
“是。”他終于擠出聲音,帶著孤注一擲的絕望,“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只有你在那種時候…沒有拋棄我了。”
是的,這一句話徹徹底底地總結了他的心態。
幾乎要被父母拋棄的他,被父母認為是不合格繼承人的他。只有偽裝,全副武裝地偽裝,才能獲得這個世界的認可,才會不被拋棄。
他失神地望著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黑暗的世界,以至于和安婉的距離都變得無法忍受。
他站起來,動作僵硬得像提線木偶,踉蹌著再次撲到她腳邊跪下,死死抱住她的腰,把臉深深埋進她懷里,悶啞的嗚咽聲斷斷續續:
“安婉,我真的好痛苦。”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眼淚終于也真實了起來。
他越是回想到這些年的經歷,越是回想到這些人的態度,他越覺得對這個世界充滿了討厭。他討厭他的父母,討厭那些因為自己對他們和顏善色就回以微笑的人類。他討厭這一切,甚至是他恨這個世界。
他帶著滿腔恨意與這個世界相處,又帶著滿腔愛意靠近魏安婉。
手臂越收越緊,勒得她肋骨生,岑清辭用大腦里浮現出來的最直接與最表征的詞語反反復復地咀嚼著“痛苦”兩個字,像是祈求贖罪的信徒。
魏安婉看著懷里顫抖的身體,那點殘存的憤怒被一種更深的、黏稠的無力感覆蓋。她不知道為什么對方會對自己說很痛苦。“痛苦”是她們倆在這十年之中從來沒提到的一個詞語,為什么今天就突然之間說了這么多?
她不理解所謂的“拋棄”。
甚至在她自己的心中,岑清辭又如何何時被拋棄了呢?他仍然是岑家的繼承人。而自己身為養女的,她才算是真正地被大哥、被家族拋棄了吧。
她沉默了片刻,聲音疲憊,卻不想真的原諒,因為她是如此的討厭被控制和監視。
“岑清辭。我可以不追究你這個行為。這件事,我不會告訴你父親,也不會告訴我大哥。”
懷里的身體似乎松了一瞬。
“但是…”她的聲音清晰得像裂帛,“…我們永遠都不是一路人了。”
“我們以后還是少見面吧。”
然后她用力掰開腰間的手臂,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