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這胎兒的生母已凄慘死去,就算將孩子剖出,也是個死胎。夏清風要一個死胎,真是因他愛子心切至瘋魔嗎?
思忖間,白芍早已被夏清風身后的傀影抬至坑壁前,被戲娘子拆吃干凈,獨留一個微微隆起的肚子。祂們吃得慨嘆連連,很稱心如意,臨到最后,忽聽“噠噠噠”的聲音。
一白骨用骨節敲打著白芍的肚皮,仿佛里面有個堅硬的石頭。下一瞬,祂用手指在白芍肚子上拉通劃了一下,那肚皮迅速被拉扯繃開,露出血淋淋胎兒原貌——
碩大的頭顱和萎小的身子,面上七竅皆模糊不清,乍一眼望去,除了體型以外,竟沒有任何一處發育成人形。
他此番行徑,實在該天誅地滅!連那戲娘子瞧見了都忍不住嚶嚶啼哭。
這嬰孩未出世,仍是個死物,卻不影響夏清風大喜過望,高興得面紅耳赤。他命傀影快快將嬰兒抱來,那嬰兒甚至沒有骨骼,像灘肉泥似的被抬到夏清風跟前。
夏清風忘乎所以,狂笑道:“蒼天有眼!吾兒有救!吾兒有救!”
謝臨風見他行事吊詭,微微斜身,正要向身旁之人詢問。豈料他只是輕輕蹭過對方的肩膀,晏病睢竟險些被沖撞倒下。
謝臨風見他很不對勁,一把將人拉上后背,干脆果決道:“走了。”
不曾想晏病睢這次居然變得很乖,被謝臨風強背著也不逞強。僅是一瞬間,晏病睢就像被剝離了魂魄似的,謝臨風喊他他就“嗯”,謝臨風問他他也“嗯”,謝臨風叫自己他也“嗯”。
情況比謝臨風想象的還要糟糕。
謝臨風喚出熒鸓,立刻被送出魘境。
此刻魘境外正是個月黑風高之夜,霜靈子獨自呆在島上,不知一個人等了多久。他正支著腦袋打盹,忽聽幾下狂奔的腳步聲,登時清醒過來,正撞見謝臨風將晏病睢從熒鸓身上抱起來,正往反方向跑去。
霜靈子遙遙一看,不禁魂飛天外,“呼啦啦”振翅追了過去:“殿下死、死啦?!”
謝臨風道:“喚蛋生來。”
霜靈子說:“你眼睛這么紅,要殺人啦?”
謝臨風扭頭看他,一字一句道:“喚、蛋、生。”
霜靈子連“哦”兩聲,嚇得連滾帶爬,飛了幾次才飛上天。
晏病睢被他摟在懷里,受了顛簸,很難受。但他只是忍著,而后說:“別跑,先……放我下來。”
他說停,謝臨風就停。
謝臨風道:“放不下來,就算放下來,也是摔我懷中,不如從此刻起就一直待我身上。”
晏病睢輕聲說:“我很難受。”
謝臨風緩步走,笑道:“敢天敢地,卻不敢吐我身上?怎么,怕我訛上你嗎?”
晏病睢失笑,但他連笑也很虛弱,仿佛只是為了安撫謝臨風勉強擠出來的笑:“你亂念了好多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