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卷著枯葉掠過門楣,戴家匾額上剝落的金漆如碎星墜落,露出底下船木雕刻的家徽。
戴云華踏過滿地狼藉走向大門口,身后傳來戴絲絲的尖叫:“哥!你要去哪?別留我一個人!”
戴云華的腳步猛地頓住,皮鞋尖碾碎了半片纏枝蓮紋瓷片。
銀河的碎光落在他顫抖的肩線,卻終究沒能讓他回頭。
當出租車關門的悶響劃破夜空時,他西裝內袋里的牛皮紙袋正抵著心臟,那里裝著比刀刃更鋒利的秘密,也裝著戴家最后一道未拆封的宿命。
當晚,另一隊朱雀局特勤隊如雷霆般突入武道協會總部。
王府正殿鎏金雕花的會客廳里,蔣明哲正端著琺瑯彩茶盞品鑒新到的龍井,直到冰冷的手銬扣上手腕時,他仍瞪著雙目,一臉不可置信:“你們干什么?我可是武道協會會長!”
帶隊的特勤隊長將《逮捕令》拍在茶幾上,壓紋里的“走私文物”“販賣人口”字樣,像燒紅的烙鐵燙進蔣明哲眼底。
“蔣會長,您涉嫌與戴宏昌勾結走私文物、販賣人口,現有證據鏈完整。”特勤隊長的戰術靴碾過滿地散落的《資源倍增協議》,靴底沾著的草屑落在蔣明哲锃亮的皮鞋邊,“請跟我們走一趟。”
“等一下!這些事情我沒有參與,都是……對都是戴宏昌干的……那家伙才是主謀……”蔣明哲的辯解被金屬手銬的碰撞聲撕碎。
當被押解著經過舊檔案室時,蔣明哲忽然發現檔案室的檀木大門正敞開著。
“慕容逸塵”的檔案盒早已被取走,戊字架第三層只剩道積灰的空痕,恰似他這些年在協會權力版圖里挖空的窟窿,此刻正灌著穿堂風,嗚嗚作響。
審訊室的白熾燈發出蜂鳴般的震顫,蔣明哲盯著單向玻璃上扭曲的倒影。
自己臃腫的面孔被光線切割成數塊,早沒了武道協會會長的風光無限。
他的雙手被固定在冰涼的鐵桌上,腕骨抵著凹槽發出咔嗒輕響。
面前不再是金磚堆砌的山,而是戴宏昌海外賬戶的轉賬記錄,每一筆帶小數點的數字都像枚鋼針,扎進他視網膜深處。
“那些文物都是戴宏昌經手的……人口販賣是戴宏宇在操辦……”他的聲線從辯解滑向虛脫,尾音混著額角滾落的冷汗,砸在不銹鋼桌面上迸成星點,“我只是……按協會的老規矩走賬……”
“規矩?”主審官推了推眼鏡,將一疊照片甩在他面前。
戴家地下室的霉斑背景里,青銅鼎器的饕餮紋間清晰映著他的指紋,那些渦旋狀的紋路在閃光燈下泛著油光,恰似他這些年在協會賬冊里做的假賬。
“這就是你說的規矩?”
蔣明哲癱在椅子上,目光呆滯地望著天花板。
他忽然想起掛在會客廳的那句“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此刻卻覺得這鎏金大字像極了自己親手鍛造的金絲籠。
用金條焊死的欄桿里,他困著戴家的野心,也把自己的脖頸卡在了絞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