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陳莫碗里添了塊雪梨,“到時候我要是有朋友找上門,還望陳先生多費心。”
窗外的月光正好落在他鬢角的白發上,語氣里的試探裹在笑意里。
“特效藥確實不多。”陳莫放下筷子,指尖在桌布的暗紋上輕輕點了點,“但丁市長的朋友,自然有優先額度。”
“以后科里也會專門留出特需病房,到時候還得丁市長多多支持!”
丁治杰突然笑出聲,指節在桌面上叩了叩:“能在陳先生,哦,不,陳醫生那里占得一間病房,我可是得了大便宜了。”
于知夏適時地給兩人續上酒,青瓷酒盅相撞的輕響里,陳莫看見丁治杰眼底一閃而過的深意——這席看似無關緊要的家常宴,實則是場心照不宣的結盟。
離席時,于知夏站在廊下相送,晚風掀起她旗袍的開衩,露出腳踝上同色系的絲帶。
“陳先生慢走。”她的聲音比席間柔和了些,“丁市長常說,能結識您這樣的人才,是甘臺的福氣。”
陳莫點頭致意,轉身時聽見身后傳來丁治杰的聲音:“俊利,把那套絕版的《本草綱目》給陳先生備上。”
剛才一直沒有見到的薛俊利突然出現,手中捧著一套書,同時還有一個年輕男子跟著他,自然是丁治杰安排的司機。
車駛出歸云小筑時,陳莫望著后視鏡里漸遠的紅燈籠,于知夏遞來的那杯茶還在舌尖留著回甘。
他想起丁治杰最后那句玩笑話,分明是在提醒自己——肺腫瘤科的病房里,遲早要住進些不能怠慢的人物,這其實也是自己的機會。
車剛駛出歸云小筑的巷口,陳莫就摸出了手機。
通訊錄里“老媽”的備注旁,還留著去年春節拍的全家福——老太太坐在中間,鬢角的白發比去年又多了些,陳蕓的羊角辮在照片里翹得老高。
“媽,今晚不回去了。”陳莫對著聽筒笑,車輪碾過青石板的“咯噔”聲里,母親的聲音帶著點電視劇里的吵鬧聲“知道了,蕓蕓剛把你愛吃的梅干菜扣肉裝進保溫盒,說等你回來熱了吃。”
她頓了頓,話語里里藏著猶豫,“孩子下午在畫室待了仨小時,畫的全是你以前帶她爬山的樣子。”
電話突然被搶了過去,陳蕓的聲音帶著顏料的氣息撲過來:“老爸!你答應今晚看我新畫的星空圖的!”
女孩的尾音有點發悶,“我把銀河畫成了數學公式的樣子,你肯定沒見過。”
“蕓蕓,你啥時候開始畫星空了?”陳莫靠在椅背上笑,一旁的代駕開得又快又穩,“我咋不記得答應過你。”
“你明明就答應了,那天你在客廳里看直播的時候,直播的小姐姐還特別漂亮。”陳蕓當著奶奶的面把陳莫的老底抖露出來,弄得陳莫一陣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