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穆帝將紙張展開,上面記錄著云緣從踏入宮門起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神態,語氣,連用膳的菜肴都詳細記錄。
他小心翼翼地探看一眼皇帝,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圣心難測。
良久,侍衛傳報。
“讓她進來。
”穆帝抬手將紙張給順時。
繪扇告知了經過。
順時聽得心驚膽跳,尤其是貴妃娘娘的一句問好,旁人瞧不清楚,他這個位置可切切實實瞧著本在凈手的陛下動作一頓。
繪扇稟報完,圣穆帝未言語,只是讓她下去。
順時心里算盤嘩啦響,像劃船入蓮湖的游人不知西東,被荷葉拍臉又聞荷花幽香。
這是喜還是不喜當年貴妃娘娘只差稍稍幾寸之差便可要了陛下的性命,陛下壓下所有事,心里仍放不下貴妃,可不知為何一年后,又廢了貴妃。
這一廢便是十年。
如今承和十九年,一朝回宮,鄭氏恩寵是否依舊,他瞧這形勢也說不準。
畢竟,貴妃娘娘還為陛下生了兩位皇子。
云緣醒時已然不早。
繪扇看著這位貴妃閉著眼睛一陣摸索,心下微動,將衣物遞上去。
云緣睜開眼,隨即又“嗯?”了一聲方才想起自己身處后宮而不是燕云道的廟宇。
“娘娘,今個是中秋。
”云緣又啊了一聲,卻沒了下文。
繪扇想要上前為她梳妝,云緣卻擺擺手,也只是用一支玉簪隨手挽起發,一氣呵成,撲面而來的爽利。
繪扇待云緣出了殿后,眼睛掃過架上的鎏金裙,上面蹁躚多道霓霞,金絲流光溢彩,可謂步步生華,貴妃卻著天藍的裙云白的衫,去做了流云。
她招呼手讓一旁宮侍將千人求萬人愛的衣裙收起,隨即跟上云緣。
八月已然起涼風,瑟瑟作響,章和殿中玉蘭樹下綁著秋千,一搖一晃,里頭的人也便靠坐著一搖一晃,藍裙飄飛。
也帶起落葉。
繪扇一直在一旁恭敬站著,里頭的幾位小宮女也都安靜低著頭剪裁花葉。
良久。
云緣撐著下巴,笑。
“繪扇,勞煩幫我去掖庭找一個人……是個小太監……我想想叫什么……好像是夜玉光。
”順時得知這個消息,心里咯噔一下。
狠狠踢了一腳兒子福來,怎么早不報晚不報偏偏等著中秋夜宴開即,陛下與官員議事送來。
心下也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