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頭皮有些發麻,只能硬著頭皮繼續編:“是……是我小時侯運氣好,遇到過一個云游的老拳師,他看我……看我順眼,就教了我幾手防身的把式……我也不知道叫什么……”
“防身的把式?”大當家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油燈都跳了一下,肩上的傷口似乎被牽動,讓他吸了口涼氣,但眼神卻更加兇狠,“一招就把‘獨眼強’那個老江湖扔進海里喂魚,這是防身的把式?!你糊弄鬼呢?!說!你到底是誰派來的奸細?是官府?還是其他哪個對頭?!”
強大的威壓撲面而來,少年張保仔那些殘存的意識讓我感覺本能的恐懼。我知道,一旦被認定為奸細,下場絕對比喂魚還要慘!
“我……我真的不是奸細!大當家明鑒!”我強忍著恐懼,盡量讓自已的聲音聽起來真誠,“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剛才……就是看您危險,腦子一熱就沖上去了……那一下,可能是湊巧……”
“湊巧?”大當家怒極反笑,眼神冰冷,“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還敢嘴硬!”
他猛地轉頭,對門口的親隨喝道:“來人!把這小子給我用鐵鏈鎖起來!嚴加看管!我倒要看看,他還能耍出什么花樣!”
“是!”兩個親隨立刻上前,拿出一條沉重的、帶著銹跡的鐵鏈,不由分說地鎖在了我的腳踝上!冰冷的觸感傳來,也帶來了徹骨的絕望。
完了!剛剛死里逃生,轉眼就成了階下囚!而且是被死死懷疑的階下囚!
我心中一片冰涼,知道這次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就在這時,我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了我身上。我下意識地抬頭,正好對上了那位一直沉默著的、大當家的夫人的視線。
她的眼神很復雜,有審視,有探究,但似乎……并沒有丈夫那種毫不掩飾的敵意和殺氣。反而,我好像從她眼中看到了一絲極淡的……若有所思?或者說,是對我這個“異類”產生了一點興趣?
僅僅是一瞬間的對視,她便移開了目光,繼續低頭整理著藥布,仿佛什么都沒發生。
但這短暫的、微妙的互動,卻像一根小小的刺,扎進了我絕望的心湖。
然而,不等我細想這其中的含義,艙外再次傳來了凄厲的、比之前敵襲時更加驚惶的呼喊聲:
“官兵——!!是官府的水師!好多船!朝我們這邊來了——!!”
清兵來了?!
艙內原本緊張壓抑的氣氛瞬間被打破!大當家猛地站起身,不顧肩上的傷口,臉色變得無比凝重!那位剛剛還氣定神閑的夫人,也倏然變色,眼中閃過一絲厲芒!
剛剛擊退“沒王法”的偷襲,還沒來得及喘息,更大的威脅,已經兵臨城下!
艙內原本緊張壓抑的氣氛瞬間被打破!鄭一猛地站起身,不顧肩上的傷口,臉色變得無比凝重!那位剛剛還氣定神閑的夫人,也倏然變色,眼中閃過一絲厲芒!
“媽的!”鄭一低聲咒罵,“是‘縮頭古’!古萬禎這條老狗,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侯來!發什么神經,居然敢主動來惹老子!”他看向外面,對匆忙進來的頭目下令,“傳令下去!炮手就位!給老子裝填炮彈!”
“是!”
我被兩個親隨押著,也湊到另一處能看到外面的地方。只見海面上,七八艘巨大的清朝水師戰船正從幾個方向包抄過來。這些船l型笨重,船身刷著官府常用的黑漆,船頭和船尾高高翹起,桅桿上掛著寫有篆l或隸書“清”、“水師”以及一個“古”字將旗的旗幟。船上的兵勇密密麻麻,雖然隔著距離都能聽到他們虛張聲勢的喝罵聲,但隊列和氣勢看起來確實有些……散亂,缺乏“沒王法”那種亡命徒的兇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