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南京基地（第3頁）

領頭的刀疤臉撞開門，酒氣混著汗臭味涌進來，他瞇著眼掃過床，視線落在曉小小身上時，舌頭都捋不直：“小美人兒……跟哥幾個走，保你……保你天天有罐頭吃……”

他身后的黃毛舉著匕首晃了晃，刀尖在油燈下閃著冷光：“識相的就別叫，這基地夜里死個人，跟踩死只螞蟻似的……”

話音未落，我已經撲了過去。鋼筋帶著風聲砸在刀疤臉的手腕上，他慘叫一聲，手里的鐵棍脫手飛出，砸碎了桌上的空罐頭。黃毛反應快，匕首直刺我小腹，我側身躲開，肋骨還是被劃了道血口，火辣辣的疼混著冷汗往下淌。

“媽的！這小子瘋了！”另一個矮個舉著鐵棍劈過來，我沒躲，硬生生受了這一下，后背像被巨石碾過，眼前瞬間黑了半截。但手里的鋼筋沒停，反手戳在矮個的膝蓋窩，他“噗通”跪倒在地，抱著腿直抽氣。

刀疤臉捂著手腕爬起來，眼睛紅得像喪尸：“給我往死里打！出了事我擔著！”

黃毛的匕首又刺過來，這次我沒躲——腰后那道舊傷突然炸開劇痛，像有無數根針往骨縫里鉆，疼得我反而清醒了。匕首扎進左臂，沒至刀柄，鮮血順著傷口涌出來，濺在曉小小的被子上，洇出一朵深色的花。她猛地吸了口冷氣，卻還是沒叫出聲，只是那只攥著我衣角的手，抖得更厲害了。

我攥住黃毛持刀的手腕，往死里擰。他痛得嗷嗷叫，匕首“當啷”落地。我低頭時，正看見自已額角的血滴進眼睛里，世界瞬間蒙上一層猩紅——像極了情緒失控時，眼底泛起的顏色。

刀疤臉看著我胳膊上插著的匕首，又看著我直挺挺站起來的樣子，突然往后縮了縮，聲音發飄：“你……你他媽不怕疼？”

我沒說話，只是拔出胳膊上的匕首，血噴了他一臉。傷口處的皮肉在肉眼可見地收縮，疼意正以驚人的速度消退，這是血清留下的“禮物”，也是我最不愿示人的秘密。

“鬼……是惡鬼！”矮個突然尖叫起來，連滾帶爬地往門外竄。黃毛也反應過來，跟著刀疤臉跌跌撞撞地跑，樓梯板被踩得快要散架，他們的哭喊聲在巷子里飄出去很遠，最后被巡邏隊的哨聲蓋過。

房間里只剩我和曉小小的喘息聲。我扔了匕首，靠著墻滑坐在地，血順著褲腿淌進鞋里，黏糊糊的。曉小小猛地掀開被子撲過來，手抖著想去捂我胳膊上的傷口，指尖剛碰到血就縮了回去，眼淚突然掉下來，砸在我手背上，滾燙的。

“你逞什么能啊……”她的聲音哽咽著，卻還是伸手扯下床單，用力按在我的傷口上，“不知道疼嗎？流了這么多血……”

“沒事。”我抬手想擦她的眼淚，卻發現自已的手也全是血，又縮了回來，“這點傷，比被子彈打輕多了。”

她沒理我，只是咬著唇替我包扎，動作很輕，指尖偶爾碰到我的皮膚，像羽毛掃過。窗外漸漸泛起魚肚白，塑料布上的霜花開始融化，露出后面灰蒙蒙的天。

下樓時，正撞見老板從廁所后面鉆出來，他手里的尿壺“哐當”掉在地上，眼睛瞪得像銅鈴，直勾勾盯著我胳膊上滲血的繃帶，又看了看樓梯口的血跡，嘴唇哆嗦著：“你……你們沒死？”

曉小小扶著我，腰桿挺得筆直：“托您的福，還活著。”

老板突然抹了把臉，湊過來，聲音壓得極低，眼神里帶著點敬畏：“我……我昨晚聽見動靜了，沒敢出來……你們這樣的，是真能打啊。不瞞你們說，我侄子在物資站當差，那邊缺個守夜的，工資高，還管飯……”

他搓著手，又看了看曉小小：“姑娘要是懂醫，基地的臨時診所也招人，都是正經活計，比在外頭漂著強。”

我看了眼曉小小，她正望著基地中心那棟亮著燈的醫院大樓，晨光落在她臉上，睫毛上還掛著沒干的淚痕，卻點了點頭：“好啊。”

陽光從招待所的破窗斜照進來，落在地上的血跡上，泛出暗紅的光。曉小小的手還扶著我的胳膊，掌心的溫度透過繃帶傳過來，暖烘烘的。我突然覺得，這南京基地的清晨，好像真的比別處多了點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