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啊!”他猛地弓身,像頭蓄勢的豹子,指甲在掌心掐出紅痕。
夜風突然停了,鐵銹味的腥氣凝在半空。我扔掉手里卷了刃的鋼筋,彎腰撿起地上那根剛奪來的鋼管,攥得指節發白。
“找死!”豹哥率先動了。他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身影在黑暗里拖出殘影,拳頭帶著破風的銳響砸過來。我橫舉鋼管格擋,“當”的一聲巨響,震得我虎口發麻,鋼管差點脫手。他借勢擰身,膝蓋直頂我胸口舊傷,我悶哼一聲后退半步,后背撞在墻上,疼得眼前發黑。
他不給我喘息的機會,手肘橫掃我的面門,我偏頭躲開,耳朵卻被勁風刮得嗡嗡響。鋼管豎劈,他竟不躲,硬生生用胳膊架住,“咔嚓”一聲,他胳膊上的骨頭發出不堪重負的悶響,可他眼睛都沒眨,另一只手已經攥住我的手腕,猛地發力——我聽見自已腕骨被捏得發顫的聲響,鋼管“哐當”落地。
“沒了家伙,你就是條死狗!”他獰笑著手掌成爪,抓向我喉嚨。我側身翻滾,躲開那帶著腥氣的爪風,后背卻撞在墻角的磚堆上,棱角硌進皮肉,疼得我齜牙咧嘴。他撲上來騎在我腰上,拳頭像冰雹似的砸下來,我抬手格擋,手臂很快被打得發麻,嘴角被拳風掃中,血順著下巴往下滴。
“剛才不是很能打嗎?”他掐住我的脖子,力道大得像要把氣管捏斷,“廢了我那么多兄弟,今天就讓你償命!”
窒息感涌上來時,我反而靜了。眼角的余光瞥見他腰間那把缺了口的匕首,鞘袋還開著。左手猛地抓住他掐我脖子的手腕,右手順著他腰側滑過去,指尖摸到冰涼的刀柄——他疼得悶哼一聲,拳頭更狠地砸在我臉上,鼻血瞬間糊了眼睛。
我不管不顧,攥緊匕首猛地抽出,反手就往他肋下捅去!豹哥反應極快,側身躲開,刀刃還是劃破了他的皮肉,血涌出來,濺在我臉上。他吃痛,掐我脖子的力道松了一瞬,我趁機屈膝,狠狠頂在他襠部!
“嗷——”他發出殺豬似的慘叫,身l瞬間弓成蝦米。我抓住機會翻身,將他死死摁在地上,左手揪住他頭發,把他臉往磚地上撞,“砰!砰!砰!”每一下都用盡全力,磚石被撞得簌簌掉渣,他的鼻血混著腦漿似的東西淌出來,染紅了一片地面。
他還在掙扎,興奮劑的后勁讓他像條瘋狗,手腳亂蹬。我騰出右手撿起地上的鋼管,看也不看就往他胳膊上砸去,“咔嚓”一聲脆響,他的胳膊以詭異的角度彎下去。他慘叫著去夠我的腿,我抬腳踩住他另一只手腕,鋼管掄圓了,一下接一下砸在他那只缺了小指的手上,指骨碎裂的聲音像踩碎核桃,混著他的哀嚎在巷子里回蕩。
周圍的三百號人全僵在原地,沒人敢動。有人手里的鐵鏈“嘩啦”掉在地上,卻沒人敢彎腰去撿,都眼睜睜看著他們的老大被我摁在地上,打得血肉模糊。
我拎起豹哥的頭發,讓他那張腫脹變形的臉對著人群:“還要打嗎?”
他嘴里淌著血沫,只剩進氣沒出氣,渾濁的眼睛里全是恐懼,連搖頭的力氣都沒了。
我松開手,他像攤爛泥似的癱在地上。我拄著鋼管站起來,渾身的骨頭都在響,血和汗糊在身上,黏糊糊的難受。
幾個小頭目狠狠往地上啐了口,眼神陰鷙得像毒蛇:“撤!”
三百人的隊伍拖著癱成爛泥的豹哥像退潮似的往后挪,拖著傷員,丟下記地的鋼管和血污,很快消失在巷口。
我靠著墻滑坐在地,鋼筋“哐當”掉在地上。胸口的傷又開始滲血,后背的棍傷火辣辣地疼,可耳朵里全是自已的心跳,擂鼓似的。
樓上的門“吱呀”開了,曉小小跌跌撞撞跑下來,撲到我面前,眼淚掉得更兇:“吳爽!你怎么樣?你看看你……”
我想笑,卻扯動了嘴角的傷口,疼得齜牙咧嘴。她的手碰到我身上的傷,抖得厲害,卻不敢用力。
“沒事。”我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冰涼,卻比什么藥都管用,“他們……跑了。”
月光落在她臉上,眼淚亮晶晶的。她突然蹲下來,把臉埋在我胸口,哭得像個孩子。
我慢慢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頭發,血腥味混著她發間的草藥香,竟覺得格外踏實。
巷子里靜得只剩呼吸交纏,遠處狗吠悠悠,像在嘆這夜的漫長。我低頭看著懷里還在輕顫的曉小小,她的臉貼著我帶血的襯衫,溫熱的觸感卻讓我心頭發冷——鐵手幫的恨絕不會歇,豹哥今晚吃的虧,明天就會變成更狠的刀,砍向我,也砍向她。
她不能留,一秒都不能。我能扛住這場風暴,但不能讓她陪我站在風口。
我抬手撫開她額前汗濕的碎發,聲音放得極輕,像怕驚碎這片刻的靜:“小小,別害怕了。”她睫毛顫了顫,抬頭望我,眼里還蒙著淚霧。
我捏了捏她的臉頰,故意笑得輕松:“這里待不下去了,豹哥他們肯定會報復,今晚睡好,明天一早,我們就一起走,去個他們找不到的地方,重新開始。”
她眼睛倏地亮了,攥緊我衣角的手松了些,用力點頭:“真的?我們一起走?”
“真的。”我把她摟得更緊,下巴抵著她發頂,喉嚨卻像被堵住——這謊說得越真,心口越疼。明天她會安全離開,而這場債,我會留在這里,慢慢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