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張少校（第1頁）

收拾行李的那個下午，中圍的風刮得特別大，卷著沙塵打在窗紙上，沙沙響，像誰在外面哭。

曉小小蹲在地上，把最后一包消炎藥塞進帆布包，動作很慢，手指捏著藥包的邊角，半天沒松開。我坐在床邊，看著她整理的東西——大半是藥品，還有幾件換洗衣物，她攢的那盆草被挖出來，裝在個鐵皮罐頭里，擺在包最上面。

“夠了。”我開口，聲音有點啞，“護衛隊只允許帶一個包，多了帶不上。”

她沒抬頭，把罐頭往包里按了按：“這草快開花了，帶著能活。”

我們把所有貢獻點都換成了物資。壓縮餅干買了二十塊，夠她在路上吃十天；兩卷消毒紗布，是她反復跟雜貨鋪老板磨了半天才買到的新貨；還有一小瓶抗生素，是她從自已藥箱里摳出來的，平時連給重癥病人都舍不得多用。最后剩下的幾個貢獻點，她非要換塊水果糖，說“路上含著，不那么苦”。

其實我知道，她是想把糖留給我。

晚上，護衛隊的人來敲門，說車明天一早出發，讓我們去東門集合。那人看我的眼神有點怪，大概是聽說了昨晚三百人圍樓的事，臨走前低聲說：“去a區基地的路不好走，過了長江就得穿廢棄城區，你們……”

“她一個人走。”我打斷他。

曉小小猛地抬頭看我，眼睛瞪得圓圓的，像受驚的兔子。護衛隊的人愣了愣，沒再多問，轉身走了。

門關上的瞬間，她撲過來抓住我胳膊：“你說什么？你不跟我走？”

“我不能去。”我掰開她的手，指腹蹭過她泛紅的指尖，“鐵手幫和豹哥不會善罷甘休，我跟著，目標太大，護衛隊也未必肯保我們。你去a區，那里有你以前認識的醫生，安全。”

“那你呢？”她的聲音突然拔高，帶著哭腔，“你說過礦區的人都沒了，你沒地方去了！”

“我流浪慣了。”我扯出個笑，大概比哭還難看，“以前在礦場，不也一個人守過三個月的廢棄巷道？餓不死。”

“我不準！”她突然抱住我，臉埋在我胸口，眼淚打濕了衣襟，“要么一起走，要么都留下！我不要一個人去什么a區，我……”

后面的話被哭聲堵在了喉嚨里。我抬手，想拍她的背，手卻懸在半空，落不下去。

我怎么不想跟她走？想的。想跟她去a區，找個小屋子，她繼續當醫生，我去守倉庫，晚上能喝上她熬的玉米糊，看她那盆草開花。可我不能。

豹哥背后有內圍的人，鐵手幫的勢力盤根錯節，我這條命是撿回來的，爛命一條，可她不能被我拖垮。她該有個安穩地方，不用再半夜被人圍樓，不用再看著我渾身是血地回來。

“聽話。”我掰開她的肩膀，看著她哭紅的眼睛，“a區基地有恒溫病房，有足量的青霉素，說不定……”

她的哭聲頓了頓。我們都知道，那是我們心里沒說出口的牽掛。

“我會去找你。”我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等把這里的事了了，我就去a區找你。到時侯，看你那盆草開花。”

她知道我在哄她。末世里的“以后”，比肥皂泡還容易破。可她沒戳穿，只是咬著嘴唇，點了點頭，眼淚掉得更兇了。

，還看見他身后站著的女人——短發，左眉骨的疤，黑色制服，正低頭看著我，眼神像結了冰的湖面。

白季。

她手里拿著份文件，指尖劃過我的名字，聲音輕得像嘆息：

“吳爽，你以為拆了這臺‘廢鐵’，就能逃掉嗎？”

她的鞋尖踢了踢地上的改造人殘骸，外骨骼的碎片在燈光下閃著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