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盡早已經習慣了在社會邊緣游走,過著看不見天日的茍且生活。
她本以為狠下心再也不聯系的陳淮清會回到自己該有的圈子,而那個人會清明富貴的活著,與自己云泥之別、此生不再相見。
此刻,她仿佛渾身被泡進了冰窖,僵硬的不知所措。
“唔”手術臺上的男人發出低沉的呻吟聲,像是鬼魅在耳畔低語,聽的陵盡手心滲出了汗,脊背也在輕微顫抖。
她連忙轉過身跑到了柜臺前,從抽屜里掏出一個一次性口罩戴上,遮擋住自己的面部,可是眼前閃過的都是最好的年華里那人溫潤如玉的模樣。
“我這是在哪?”
陳淮清睜開了眼睛,眸子漆黑如同長夜萬古,帶著戒備的森森寒意。
“哎呦!少爺你總算醒了!”小虎連忙撲上去,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哭訴著。
在陵盡的余光中,只看見陳淮清忍著疼痛,理智的詢問了幾句話,目光便越過這三三兩兩的人,朝著自己望去。
他的目光中含著一味說不透、道不明的東西,上下打量著陵盡,看的她心口不免泛起一絲酸楚,手指伸進兜里,緊緊的攥住煙盒才得已輕微的緩解。
靠著常年對于自己情緒與技術的控制,陵盡短暫的恢復了平靜,她的目光一點點染上寒霜,朝著陳淮清回望,推測他并沒有認出自己。
因為她現在叫陵盡,早不是九年前初遇時那個天真無邪、純白如玉的杜景和了。
“陵醫生是吧,謝謝你。”
陳淮清冷淡的說道,微微一笑表示了謝意。陵盡點了點頭算是承情,轉過身去躲避,余光卻無法逃離那人的身畔。
陳淮清如今渾身上下的疏離與冷漠讓她感到陌生。
“我會給你開一些消炎藥,記得吃,換藥的事情就不用來我的診所了。”
陵盡學著那份疏離交代著,低下頭自顧自的忙著自己的東西。
陳淮清一般不會對多余的人或事費一點心神,卻不由自主的多看了那個清瘦的女醫生幾眼。
他不得不承認,從這個女人身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即使她落下的青絲連同著那個口罩擋住了她大半張臉,即使只有一雙眸子低垂。
虎子明白陵盡的規矩,等人醒了立馬要從診所里走人,連忙攙扶著自家少爺走出了診所。
“陵姐,錢我過幾天差人給您送來。”
“嗯。”陵盡冷漠的回答著,低著頭,手里把玩著那個黑色的,刻著俄文的煙盒。
等到那群人步子越來越遠,她總算長舒了一口氣,倚靠著柜臺無力的癱軟下來,心口堵得厲害。
“陳淮清”她默默念著這個名字,眉眼中閃過一絲落寞。
就在這時,放在柜臺上她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