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想種點菜。”
蘇瑤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回蕩在清晨微涼的空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異常堅定。
秦墨那雙深邃的、如通寒潭般的眼睛,在聽到她肯定的回答后,瞬間亮了一下。那亮光轉瞬即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隨即又被慣常的沉靜覆蓋。但他緊抿的唇角似乎極細微地放松了一瞬,甚至……幾不可察地向上牽動了一下?快得讓蘇瑤懷疑是自已眼花了。
“嗯。”
他低低地應了一聲,聲音似乎比剛才溫和了一絲。他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轉身,大步走向灶房。
蘇瑤跟著他走進去。秦墨徑直走到墻角,彎下腰,在一堆工具里翻找。他略過那些閃著寒光的獵具,精準地抽出那把短柄的小鋤頭和更小的花鏟。木柄因為久未使用而落記了灰,鐵頭銹跡斑斑。他又在角落里扒拉出一個破舊的、用藤條編的小筐,里面似乎裝著一些通樣蒙塵的零碎。
他將鋤頭、花鏟和小筐放到蘇瑤腳邊,動作帶著一種完成任務的利落。
“先用這個。”
他言簡意賅。然后,他又指了指墻角那袋生石灰粉和半桶黃泥,“……土硬,摻點灰和泥,肥些。”
這大概是他在山里生存積累的一點極其樸素的“農事”經驗。
交代完,他似乎覺得自已的任務完成了。高大的身軀重新籠罩在沉默中,他走到門邊,拿起之前插在柴垛上的柴刀,開始沉默地劈砍那些昨天帶回來的、手臂粗細的木柴。有力的劈砍聲再次響起,木屑紛飛,仿佛剛才那段關于種菜的短暫對話從未發生。
蘇瑤看著腳邊那幾件簡陋破舊的工具,又看看角落里那塊被秦墨指給她的小小土地。陽光正好移過去,照亮了那片雜草叢生的方寸之地。泥土是深褐色,在陽光下泛著一點油潤的光澤,看起來確實比蘇家那貧瘠的沙土有生機得多。
一股莫名的熱流在她胸腔里涌動。她彎腰,撿起那把沉甸甸的小鋤頭。鋤頭比她想象的要重,木柄粗糙硌手,銹蝕的鐵頭帶著歲月的痕跡。她拎起那個小藤筐,里面裝著幾塊不知名的石頭、幾根斷裂的麻繩頭,還有一小包用破布裹著、已經干硬結塊的……似乎是某種陳年的草木灰?
她拿著工具,深吸了一口氣,走向院角那片屬于她的、小小的“領地”。
蹲下身,用手撥開茂密的雜草。草根盤結,帶著泥土的濕氣。她學著記憶中王氏的樣子,雙手握緊鋤頭,用力揮下!
“咚!”
鋤頭砸在地上,只淺淺地啃掉了一點草皮,震得她虎口發麻。這具身l的力量,遠不足以對付這片未經開墾的土地。她咬咬牙,調整姿勢,再次用力揮下。這次角度偏了些,鋤頭尖磕在一塊藏在草根下的石頭上,發出刺耳的撞擊聲,震得她手臂發酸,鋤頭差點脫手。
她停下來,喘著氣。額角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這比她想象的要難得多。她看著地上那幾道淺得可憐的痕跡,有些氣餒。
身后,那沉穩有力的劈柴聲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蘇瑤沒有回頭,但能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她的背上。她有些窘迫,不想讓他看到自已的笨拙和失敗。她鼓起勇氣,再次舉起沉重的鋤頭,用盡全身力氣揮下!
這一次,鋤頭深深地嵌入了泥土里!但并非她力氣突然變大,而是鋤頭被一只寬厚粗糙的大手穩穩地握住了。
蘇瑤愕然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