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楚臨星倒吸了一口氣。
“走神了,”裴淮義語氣平淡,“在想什么?”
他抬眼,短暫地與她對視,隨后拿起手畔的紙筆,緩慢地寫下:“大人,我的琴壞了。”
裴淮義點點頭:“嗯,我聽說了。”
她沒什么多余的反應,攥著筆管的指骨繃得緊緊的,隨后他繼續道:“是被桑公子,摔碎的?!?/p>
當初究竟發生了什么,裴淮義怎會不清楚。
她派了暗衛跟著楚臨星,知曉那天是桑昀有意找他的不痛快,派了一眾人將楚臨星堵在無人處,將那把好琴砸斷不算,琴弦也剪斷,再不能修補。
他試探著提起此事,也只說摔斷。
裴淮義中肯地道:“的確是他過分了,不過桑家已經罰過他了?!?/p>
其實本不用如此。
桑昀是世家公子,與楚臨星有著云泥之別,一把琴,砸就砸了,只是楚臨星到底被皇帝看中,也頗得裴淮義與肖柏青眼,此事便不能輕輕揭過。
她知道楚臨星不會天真的盼著得一個道歉。
果然,她見這人道:“但明日,我要入宮為陛下撫琴,而今并無一把趁手的琴?!?/p>
“所以你是想?”
“聽聞大人府上有一把好琴,”楚臨星察覺到她的目光,如芒在背,硬著頭皮繼續,“可否,借我一用?”
這是見著她與桑昀關系親密,知曉自己不能得到桑昀的道歉,即便桑家補償,短時間內拿不到趁手的琴入宮,便將注意打到了她這里。
裴淮義揚了揚眉頭,沒有道破他心中所想:“看來楚公子知道的頗多啊。”
“本官收藏了一把好琴這件事,可并非人盡皆知?!?/p>
楚臨星有些不安地為自己解釋:“……是我曾為大人們撫琴時聽聞,并非有意窺探大人的事。”
見他垂下頭去,裴淮義指節將他的下巴抬起,為他將藥膏涂勻:“我不曾說你窺探,別緊張,只是那把琴實在難得,我也很是寶貝?!?/p>
他意識到自己將要被拒絕,整個人周身都透出一股低迷的氣息,便是遮掩都掩不住了。
琴沒了,明日就要入宮,若是殿前惹了皇帝的不悅,于楚臨星而言,不亞于滅頂之災。
沒有了皇帝的召見,失去了朝中官員的賞識,他會失去最后的依仗。
如果她不幫楚臨星,他想要在短時間內獲得一把趁手的,難于登天。
琴師換一把琴,至少要適應一月。
要楚臨星一日之間熟練,已是在為難他。
“抱歉,是我僭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