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見的幾面里,楚臨星無不是穿著素衫,卻不足以辨認身形。
眼下卻不同。
料峭春寒,他只在中衣外,罩了一件輕薄的春衫,沒有一件合適的衣裳般,只怕為皇帝與肖柏演奏時,他穿得已是最好的衣裳了。
琴館的琴師并非仆役,但楚臨星不同。
她早聽聞,楚臨星當初來京時想入琴館落腳,因為太狼狽險些叫人打出去。
后來能留下,許是簽訂了雇身契,只不過這種身契數額巨大,尋常人一輩子都不一定還上,如此同仆也沒有區別。
郝掌事是料定他還不上,才將他當仆役使喚。
尋常楚臨星必然少不了被欺負,只是今日叫她給撞見了。
裴淮義垂眸看著他的窄腰,與記憶中的腰身作對比。
成恩的腰并不像他這樣細的可憐,相反,成恩是有些豐腴的,他的腰身柔軟細膩,不像楚臨星這般,看上去一折就斷。
這些特征無不在告訴她,楚臨星不是成恩,是裴淮義不想放過那點熟悉的感覺。她抬眼,看到楚臨星點頭。
他慢慢比劃著:“我無依無靠,去潁川投奔師兄與老師,后來潁川動亂,我就逃出來了。”
“成恩呢?”
“師兄讓我先走,說會來京城與我匯合,”楚臨星對上她的眼睛,“可是過來這么久,師兄和師父還是沒有來,大人是有他們的消息了嗎?”
這是她
好看
“主子,方才楚公子身邊的侍人動作鬼祟,埋了一包藥渣,”雪竹將紙包遞過來,道,“屬下待他走后挖出來了。”
shi潤的紙包上面還有一層土渣,紙包破了口,露出其里低劣黑沉的藥渣。
那股熟悉的清苦味襲來。
裴淮義打開巴掌大的紙包,以銀針撥弄:“瞧上去像是安神藥。”
雪竹不解:“倘若只是安神藥,為何要鬼鬼祟祟?”
風蘭抱臂打了個哈欠:“必然有鬼。”
她垂著眼眸,看著里頭的藥材。
裴淮義還不曾見過如此劣質的藥材,可見這位楚公子來京后過得都是什么日子。
她略懂醫術,若是辨認藥渣,還是要府醫去細細辨認才穩妥。
“把東西收起來,拿回府再做辨別。”
裴淮義不知道他究竟在堅持什么。
為了尋妻來到京城,簽下雇身契,將自己賣給了弦月堂,可如今他已是有名的琴師,就連皇帝都對他另眼相待,楚臨星居然還不曾脫離弦月堂。
倘若他想要離開,私下接一些活計,也不至于而今被困于此。
若想要勢力與保護,當初便不該拒絕皇帝授官之事。
難道有人天生就喜歡過這樣的日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