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何不直接向陛下坦誠身份?”
秦煙把剝好的荔枝放回琉璃盞中,“我坦誠他就會信了?什么都沒來得及說,只在他面前漏了一手瘦金體,就夸我好手段呢!”
“你是如何打算的?”王巖合上奏疏,扔在一旁的桌案上。
“徐徐圖之。”
侍女送上一盤酥山,秦煙拿起羹勺舀了一口放進嘴里,涼氣入喉。
“也不急在一時,畫人畫皮難畫骨,仿得再像又如何?在真正的王馥面前,誰都沒有勝算。”王巖走到盆架前凈手。
“話雖如此,但目前陛下誰都不信,王馥會的,我做得哪怕一模一樣,他也只會認為是我下的功夫到了位。本就不信任我,父親再在朝堂上高調行事,他將更加防備我。”
王巖沒回答,抽下干凈帕子擦手。
秦煙繼續道,“院子里曬太陽的是朝中的官員吧?父親,您把他叫來太尉府罰站,傳到陛下耳朵里,陛下如何想我?”
“原來是為他求情來了。”
王巖背對著門口,秦煙看不見他此刻的神情,高大偉岸的背影如一座巍峨高山,秦煙感覺自己只是山腳下渺小的一株草。
自然不能承認!
秦煙故作驕矜,“怎么是為他求情?女兒只是怕陛下知道了此事,從此就厭惡了女兒。”
顧蘊站在女兒這邊,跟著勸道,“那些人再反對也沒用,陛下最后哪次不是依了夫君的意見?他們上他們的奏疏,夫君寬仁大度海納百川,不需往心里去,左右也翻不起風浪。”
“夫人說的是。”
沒想到王巖就此松了口,貼身侍衛在門口候命,王巖道,“我夫人女兒的話你都聽到了?站著太累,放他好好回去躺著,低調些。”
秦煙有些不安,只需讓他回去即可,何須說得這么復雜?
又為何要同侍衛交代“低調些”?
沒一會兒,王馥的大哥忽然回府,先來偏廳和父親母親請安,與秦煙分別見禮后,跟著王巖往書房去。
秦煙極為喜歡她這個行事正派的大哥,一個勁在母親面前夸贊,“我大哥即便不生在太尉府,也會是個出息人。”
“還不是為娘看得緊,否則學了你父親的行事作風,有得頭疼!”
王巖行事專橫草菅人命,顧蘊所出的一子三女卻都是生有慈悲心的人。
秦煙收回目光,“剛剛父親見著大哥好像不大高興?”
冷凍的酥山秦煙只吃了兩口,都化了,顧蘊命人來撤下去。
“你不是根基深厚,使了一招壯士斷腕,同一派系的、朝中清流都替他說話,逼得陛下想徹查都沒有辦法。死兩個怎么夠?魏家滿門都該給我女兒陪葬。”
秦煙不可思議地抬起眼,顧蘊那番話聽不出憤怒,聽不出怨懟,聽不出哀傷,只淡淡的,一絲情緒都不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