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下意識向著門邊望了一眼,他眼下房門緊閉,自也不會有風吹進來。
不過……為何窗紙外漆黑一片?
天已經黑了?
照理說下了雪后,外頭應極亮才對,為何現在……
還在想著,忽聽身后青青悶聲哼了一記。顧朝回身過去,正要詢問它又怎么了,忽聽門外響起了“咚、咚”的敲門聲。
青青那雙狼犬眸子瞬間染上綠光,身上的毛發炸起,喉腔中發出沉悶而警惕的呼聲,直直地盯向房門處。
顧朝不禁一怔。
又聽“咚”、“咚”。
敲門聲極其規律,似在耐心等待。
他壓下心中不對勁,轉過身去,瞧不見外頭人影,只覺得黑壓壓一片,便試探問道:“誰?”
雪天難行,路上行人無幾,唯有兩匹駿馬一前一后。
前者乃一黑色毛皮,駕馬者身著白衣道袍,面容俊然,似有何心急之事,正快馬加鞭;后者為一棕色小馬,勉強跟得上隊伍,卻也稍顯吃力,馬上紅氅美人天香國色,此刻策馬也不乏颯爽英姿。
她瞧著前方衛祁在那愈來愈快、絲毫沒將她放在眼里的速度,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
在那河邊茶棚陪這小道長取回馬時,因她沒有馬車,兩人躊躇了會,還是那店小二先言:“二位神仙眷侶,何不同乘一騎?”
他記著之前是這美娘子給這道士付的銀子,便自然將他們視作了一對。
衛祁在聞言一愣,喬吟則是面上爬上紅暈,她笑了笑,對那四個字未置可否,隨后掏出枚銀元寶道:“同乘便不必了,小二,你們店中可有余馬,借我一匹。”
她雖歡喜他,但也曉得禮數,與男子同乘,對世家女子來說過于出格,也過于不矜持。再者,平日里逗弄他兩下都將他惹得手足無措,這般親近,只怕是會要了這木頭的命。
不過瞧見衛祁在在她說過話后明顯松了一口氣,她還是恨不得敲打他兩記。
于是兩人這一路上便一人一騎,朝青山鎮方向趕路。只是喬吟此刻仍是有些后悔,說這道長是木頭一點也沒錯,他騎得這么快,竟也沒說等一等她?沒瞧見她追不上么?看上這種人,真叫她倒了八輩子霉。
心中正不快,忽見衛祁在長“吁”一聲,黑馬前蹄高高抬起,原地停了下來。
喬吟見狀,轉而又高興起來。
這廝總算是有點良心。
她慢騰騰駕馬朝前踱步,狐貍眼微微挑起,輕哼一聲,正待說些“你莫以為你等我我便會心領”的話,卻聽衛祁在低聲道:“奇怪……”
奇怪?喬吟秀眉皺起,怎么,他還不是在等她?
衛祁在手中捧著羅盤,并未抬頭看喬吟一眼,只靜靜見盤中銀針顫動,喃喃道:“方才便見它莫名動了一下,但似乎被誰迅速壓住了。可好像出了什么差錯,眼下、眼下竟又——
”
話音未落,便見那銀針顫抖得愈發厲害,險些叫他手上拿不穩。隨后再急速飛轉一圈,穩穩指向了一個“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