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底是聽出這老道士對他話間有愧,
既是有愧,
那事情就會好辦得多。李秀色思及此,還未來得及朝廣陵王世子那邊求助,卻聽顏元今開口道:“這破觀改日再拆,
我只問你要個人。”
長齊微笑:“即便是你們將人帶走了,他也是陰山觀的弟子。”
顏元今不想廢話,只道:“放人。”
“人就在后山。”
顏元今還是看著他:“我話不說二遍。”
“玄牝陣共二十八道,在破出全數之前,若非求情,自身無從得出。”長齊道:“我這弟子性子,斷不會求情。”
李秀色明白他們說的就是衛祁在,急忙道:“那倘若他不敵呢,便叫他生生耗死在這陣中么?”
“以他的本事還死不了。”顏元今說完,想了想,又譏道:“我看不僅死不了,那木頭怕是能把這二十八道全給破了。”
李秀色驚訝道:“衛道長這般厲害?”
長齊道:“并非是他厲害。”
李秀色一愣,聽他繼續道:“是老道早說過,道機本就是為道而生的,打從他幼時起,便是我與眾長老心中最好的掌門人選。”
“玄牝陣對妖道而言,是為懲戒,但對道機這般心生正念之人,便是精進道法的最佳歷練之道,常人過不了半數,那是他們根緣較淺,道機不同,他的根緣得天獨厚,千載難逢,這是他最好的護身與機遇。換句話說,”長齊笑了笑:“世子猜的沒錯,老夫送他進去之前,便已曉得他定能靠自己出來了。”
李秀色喃喃:"所以,你根本不是想和他做那勞什子賭約,叫他出陣后便能如愿,而是想靠這陣法,做他成為掌門的歷練?等他出來……你還是不會放他走?”
“是。”
大概是沒想到這老道竟能回得這般大方,李秀色一時有些啞然。
顧雋在旁道:“道長此言未免過于有悖君子,正所謂一言九鼎,既已與之約定,又怎能暗中誆騙?”
長齊笑了笑:“施主以為,我縱他有違道家心性,沾染情事,便是正確?”
顧雋一時不知如何反駁,卻聽身旁李秀色氣道:“沾染又如何,情有何不好?”
“沒錯。”廣陵王世子在這時瞧了小娘子一眼,挑眉點了下頭,重復道:“有何不好?”
李秀色沒想著他會附和,卻見他又睨了那老道一眼,慢悠悠續道:“我看分明是你這老頭半截身子都入了土都未曾體會,自己不懂。”
“……”
這世子慣會氣人的,卻見長齊還是不怒,只道:“老夫是個出家人,誠然是不懂的。”
顏元今笑了:“你大可以出家至死,但你這徒弟我是要帶走的。他既動俗心,你這般強求也不過是枉然。總不能已經死了個弟子,便將全部的寶都壓在這一個身上了?”廣陵王世子語氣輕飄飄的:“遲早也被你逼死。”
這話讓始終面不改色的老道長微微松動了些。
“世子今日上山,應當不是只為道機的事。”他道:“可是道清一事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