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只不過因對邪門歪道頗有造詣,所以替我煉僵,無足輕重。”他淡淡說完,又續道:“我給二位一個機會,你們眼下若是逃了,我便不再追究。若是還留戀此地,”謝寅微微一笑:“這里可不止只有一具僵。”
那伙人瞧見謝寅于此處,有一人聞言下意識急道:“小公爺,可是那些僵……”
話未說完,卻忽然被老八拉住,示意他閉嘴。老八低頭看了看自己脖間的黑哨,又遠遠看了謝寅一眼,目光淡淡蘊了些陰沉。
喬吟聞言只是心頭一跳:“不止一具,在哪?”
“這里。”謝寅說道,抬手朝腳下指指:“幾位可感興趣?”
地下重牢?衛祁在眼神微不可察地閃爍一瞬,他緊緊盯著謝寅,正要說些什么,卻聽老八冷道:“小公爺還跟他們廢話做什么?今夜他們既來了此,便沒有再叫他們回去的道理!”
語畢,他一聲令下,那伙人竟真的再等不及,抄起家伙便沖了上去。喬吟狐貍眼露出些倦意,這一夜總是打打殺殺著實是累了,懷中長琴一翻,面上卻是笑的:“僵尸打不過,對付幾個小嘍啰還不行?”
衛祁在只低聲道:“當心。”
他二人一執拂塵,一借銀針,身手本就不凡,于這些人游走接招,不過片刻功夫,地上便東倒西歪倒了大片。
“一群廢物!”
老八持刀怒斥之余,眼見院中角落定著一個兇僵,抬手一吹口中黑哨,他吹的旋律急促,本是喚醒之音,可誰料來回吹了兩遍那僵還站在原地未動,衛祁在與喬吟見他欲喚僵本提了些心,見狀倒是頗有些意外,老八更是瞪大了眼,似難以置信般:“怎么也……”
他話未說完,又狠狠試了兩遍,似是惱羞成怒,直接將手中的長繩一拉,拽斷那沒用的哨子朝地上一摔,扭頭道:“小公爺——”
話未說完,空中忽燃起一道紅色信煙,隨即便聽大理寺外響起陣陣馬蹄聲,由遠至近,似有逐漸包圍之意。
喬吟聞聲,神色倏然變得嚴峻起來,看向一旁神色平淡之人:“這是宮中慣用軍煙……謝寅,你們當真敢動禁軍?”
謝寅未答,只靜靜瞧了會兒頭頂那道煙,神色看不清心中所想。
倒是老八說道:“那又如何?不過借了一支在附近蹲守,一旦寺中有異,自是要出動的。”
他言語間還添了些譏諷之意,誰人不知胤都禁軍之厲害,豈是單單這兩人能對付的?
說話間,地上那些原先被打趴下的也已重振旗鼓,緊接著便瞧見院外果然闖進來大堆禁軍,全副武裝,手執兵刃。老八瞇了瞇眼,抬手就衛喬二人一指:“他們……尤其是他,捉活的。”
衛祁在與喬吟此刻被團團圍在中間,雖有武功,可到底不敵人多勢眾,這般殺來,多少有些吃力。
他二人只覺得眼下場景荒唐之極,奮力擋過兵刃之際,不由怒道:“身為堂堂禁軍,不恪盡職守護衛皇城,緣何要與奸人同流合污來做此番勾當!”
禁軍內無人回應,謝寅在一旁靜看,唯有老八一聲嘲笑:“道長這話未免太過天真,眼見皇城的天都要變了,他們不如護衛新的天。”
喬吟躲過面前長槍,琴弦自縫隙中朝他一掃:“荒謬!”
老八倒是躲閃極快,并未被刺上,只譏道:“娘子莫要不信我說的,你可知,宮中那位如今早已經倒下了?雖封鎖了消息,但是恐怕已然命不久矣。”
衛喬二人聞聲一怔,卻聽老八像是極為痛快地繼續道:“這位天子,當年為保自身長生四處尋醫,還暗中以獄囚試藥,我與老九那爹不過是行了小小偷盜之事,最多關三月便可放出,偏偏被他選中嘗那不知從何處得來的假藥,到家三日便身亡了!怎么?御囚的命便不是命?百姓的命便不是命?我爹的命便比他的命賤?!他命貴,好啊,如今他終于如愿以償日日吃著‘長生不老’之藥,吃啊!吃吧!”他仰頭大笑一聲:“再沒幾日,他便好去尋我阿爹賠罪,給他陪葬去了!”
衛祁在與喬吟忙于打斗之余,聞言心中雖頗為震撼,但卻抽不出空來回復,眼見居于下風,當真要被對面活捉了去,院外卻忽而“咻咻——”放來幾支冷箭,直射中他們面前幾人。
與此同時,又是一聲清脆怒罵:“我呸!謀反還要找借口,姑奶奶不好好教訓你們不信傅!”
一道橙衣自上而下,長鞭在手,狠狠朝老八身上一抽,這一鞭抽得又快又準,老八避之不及,身上一記響亮,便是皮開肉綻,傅秋紅落地啐道:“縱是天子再對不起你,便是你為非作歹、搶掠婦女、煉僵作邪的理由?!”
喬吟驚喜看見來人,還未來得及說話,又聽一陣匆忙腳步,聽起來頗為浩蕩,也似一支隊伍,果不其然,再一轉頭,便見數名身著盔甲精兵手持長槍,奪門而入,槍頭上還清晰印著諾大一個“傅”字。
“好在顧阿繡腦子好使,叫我找我爹調了一隊來,敢在傅軍眼皮子底下作亂,我看你們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傅秋紅罵完,便狠狠一甩手:“兄弟們,上!把衛道長與喬娘子救下!至于叛賊,能活捉的活捉了,找死的便賞他們一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