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皮說著,又有些擔憂地看顏元今表情,卻看不出任何異樣。世子抬手不輕不重地揉著額間,淡道:“還有呢。”
“還有便是,國公夫人是在十一年前的上元節去的。”
廣陵王世子扶額的手一頓:“十一年前?”
這么巧?
顏元今素來記性很好,但卻是個懶得記起很多事的人,若非陳皮提起,他幾乎便要忘了,雖然每一個月圓的夜對他來說都差不多……但那年的確有些令人厭惡的不同。
他沒有再多回憶,只是輕皺起眉頭,繼續道:“謝寅母親于那日是因何死的,有查到嗎?”
陳皮搖頭道:“這才是最奇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覺的,連順天府的籍冊上也并未有謝國公夫人的記載,就像是被人特意抹去了似的。”
說起故意抹去,陳皮有些心虛地再看了主子一眼,“被特意抹去的”何止謝國公夫人,當年的王妃不也是?
見主子沒有多說什么,陳皮趕忙繼續道:“令有趕尸一事也有了些眉目,是有朝官為之送行潑酒一說,多為指派近年來科考出來的新官,說是新官上任正是皇恩浩蕩頗得盛寵之時,身上正氣十足,方才壓得住那一眾陰氣。幾月前道清道長趕尸那一次前去的官員乃前幾年的探花郎,喚做白子石,如今正于翰林院做事,頗得圣上賞識。”
衛朝科舉三年一次,數年來不知出了多少狀元探花,廣陵王世子一個也不認識,但是卻聽過這個白子石,說是原本才比狀元,因生得太好才只屈居了探花郎,還叫宮中公主看了上。
他對此人不大感興趣,只道:“往下查。”
陳皮應聲便要退下,又忽聽一聲:“等等。”顏元今想了想道:“順便去找下顧雋,他爹不是閑得很?讓他求他爹跑趟禮部貢院,把這個叫白什么的科考卷子取來。”
“是。”
陳皮走了后,屋內便安靜了下來,廣陵王世子坐在桌前久久未動,忽聽房門又被扣響了下。
果然是陳皮的腦袋又探了進來,顯得有些為難:“主子,謝娘子又差人送東西來了,還配著請帖。”
“不收。”
陳皮應了聲便又要退下,卻忽聽主子又道了聲:“等等。”
那日待李秀色扭頭時身后早已沒了人影,問起顧傅二人也不知那廣陵王世子同他的小廝是何時走的,李秀色心下奇怪顏元今怎的出爾反爾沒讓她騎小桃花,有些遺憾卻也未多想。
她與眾人作別后心無雜念回了府,直至第二日傍晚也沒再見過世子的人或是聽到他的消息,這本是再尋常不過的事,可她卻忽然琢磨出些不對勁來,都要睡了,又騰一下自床上坐了起來,似自言自語:“不對……他不是病了?”
小蠶正在床邊放著暖爐,好奇道:“小姐,誰病了?”
李秀色想起在馬場時曾聽人談論起的那些,回想了下見著顏元今時他臉色似乎確實不大好看,但她當時無暇顧及那些,眼下心中卻一時有些亂,下意識道:“沒什么。”
說完沉默了會兒,又忽而道:“小蠶,我問你……”
“小姐,您說。”
李秀色看了她片刻,半晌只吐出口氣來:“算了。”
小蠶有些莫名,卻見自家小姐又倒了下去,一手蒙上被子,將自己裹得似個蠶蛹般于床上滾來滾去,很是心煩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