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為了讓她更信任,男子的聲音愈發柔情起來,說的話卻是刺耳的:“況且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娘子生得什么模樣,如何能比得上你?”
話音剛落,頭頂忽聽見唰一道凌厲風聲,有什么物什騰空而來,直直砸在他的嘴上。
芮娘嚇得“啊”一聲,與杜衡生抽身分開。
杜衡生也痛呼一聲,牙間劇痛不已,似是生生被砸掉了一顆,嘴里霎時間滿是血腥味。
半空傳來一聲冷笑:“你再多講半個字,我割了你這個腦袋。”
杜衡生面色蒼白捂著嘴,疼得抽不出氣來,眼睜睜盯著地上那一小塊牙和一枚銅錢,而后震驚地抬起了頭。
樹上那人似也懶得再藏,輕飄飄落了下來,停在他面前,先是冷眼看他一瞬,而后右手一抬,腰間長劍便轉眼間落在了掌間,顏元今執著劍,劍身架在他脖子上,一字一頓道:“你本事不小。”
杜衡生瞧清面前之人的面孔,已來不及顧及痛,只下意識顫了顫身子:“世、世子?”
廣陵王世子呵笑一聲,面上卻沒有半分笑意:“方才都說了些什么,再說一遍給我聽聽,嗯?”
“我……”杜衡生顫著嗓音,再說不出話來。
芮娘似是嚇呆了,反應了一瞬,突然沖了上來,一把抱住那劍身,激動道:“你、你做什么!你莫要傷害杜郎!”
顏元今眉頭輕皺,穩住了劍身不動的力道,今今劍鋒利,但凡劃一下,這女子勢必是要見血。
他也不知是覺得頭疼還是覺得可笑,輕嗤道:“還是頭一回見到這么蠢的女人。”
杜衡生并未關心芮娘,只捂住自己唇角不住溢出的鮮血,勉強立住身子,再清了清嗓,尷尬道:“不知世子在此,想來是叨擾了您。方才我同芮娘講的那些,世子許是有些誤會,這是我老家的妹妹,出了些事端,所以今日前來尋我,其實……”
他曉得這廣陵王世子同李娘子相識,那些話被不小心聽了去,或許是有些麻煩,可沒曾想這世子竟這般動了怒,想來他之前猜測得還是過于簡單了,李娘子同世子的關系豈止只是友人那么簡單?
正在編者借口,卻聽廣陵王世子忽地笑了:“誤會?”
“我可不覺得是誤會,杜公子方才好一番陳情,哪一句不是真情實意?”
他頗為嫌棄地打量著面前這個男子,腦海中不由得想起多日前李秀色曾在自己面前形容此人的“溫良體貼”。
一想起她那樣一臉贊賞地認真夸獎過這chusheng,廣陵王世子心中便油然生出一股煩躁和憤慨來。
好一個溫良體貼,呵,待有時間定要讓那小娘子好好反省一下看人的眼光。
“殺你還怕臟了今今劍。”長劍挑起狗男人的衣領,顏元今聲音滿是譏諷:“不過你既然找死,那我便給你換一種死法。”
說著,抬腳重重一踹,杜衡生哪支撐得住,當即摔了出去。顏元今拎起他后領便要朝外拖,芮娘驚呼一聲,作勢便要向前,卻被橫劍一攔,擋住去路,廣陵王世子沒心情同一個女子掰扯,只輕飄飄道:“人我是要帶走的,你若不想再看見的是他尸體,就最好乖乖呆著。”
這話似是將面前的女子嚇著了,她顫巍巍地不敢再動,顏元今提腿朝前走,走了兩步,又想起什么,退了回來,甚為好心道:“哦對了,突然想起一樁事來,幾日前我家小廝曾撞見他去了青樓,貌似還是個常客。”他說著,輕飄飄嘖一聲:“你這杜郎,可不一定只在你這處播了種留了情。倘若你還有些腦子,便好好學著怎么擦亮下眼睛罷。”
說完,便拽起杜衡生揚長而去,留下那女子一人呆在原地。
出了林,遠遠便有一小廝殷勤地迎上來:“主子——哎呀!主子手里怎的還滴溜個人?”
廣陵王世子將人朝他身上一扔,陳皮好容易接住,瞧清此人面容,又瞧見他面上的傷,當即嚇了一跳:“主子,這這這!”
這不是李娘子那個相親對象么!怎的被折騰成這幅模樣了,就算主子吃了味,也不能將人、將人這么綁來呀!
顏元今兀自朝前去:“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