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沒在意她目光,倒是陳皮發(fā)覺了,偷偷在主子跟前道:“爺,那小娘子朝您走過來了,要我攔住嗎?”
又嘿一聲道:“這小娘子怎么走路跟喝醉了似的……”
沒等他說完,便見李秀色已然停在了主子面前。
游尸風(fēng)波已過,她的正事卻還沒干,可不知為何,偏偏在這站定的一瞬,她竟又沒來由的一陣暈眩。幾乎是這時才想起,她還發(fā)著高熱,方才許是因為神經(jīng)過于緊繃才未察覺,一直強撐著精神,眼下松懈下來,整個人竟都變得有些軟綿綿起來。
她盯著眼前的廣陵王世子,忽然發(fā)現(xiàn)這廝怎么由一個變成了兩個、又從兩個變成了三個……
顏元今皺起眉頭,他覺得這丫頭站得太近,有些放肆,下意識便要朝后退,卻發(fā)現(xiàn)身后就是欄桿。
他眼下不用低頭就能瞥見她頭頂,但凡稍稍低頭就能看見她并不算長卻微翹小巧的睫毛,和一雙此刻莫名亮得驚人的眼睛。
雖亮,眼神卻迷離。她的臉似乎很紅,在夜色下,似火燒一般那樣紅,襯得整個人都染上一抹艷色,很奇怪的是,這艷色此刻在這張臉上竟不顯得違和,而他不過近在遲尺,卻已然感受到了她肌膚上的絲絲燙意。
為什么,這么燙?
他沒來得及細想,也還沒來得及不耐煩喚陳皮將人推開,就聽她仰頭認真道:“世子……你今天能收我的信了嗎?”
顏元今一愣。
她似乎燒得有些神志不清,抬手扶住自己腦袋,再指指自己的臉:“你看,我沒騙你,我病很重,我快要死了。”
“我那日跟你說的,”她又指指天,搖搖晃晃道:“我夜觀天星,給自己算的那一卦……是真的?!?/p>
一邊說著,她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連忙要從袖中掏什么東西,可沒等抽出來,腳下又是一晃,似乎燒過頭了,雙眼一閉,竟直直朝前栽了過去。
陳皮見狀,立馬“哎呀”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雙手插入了二人之間,扶住她肩膀,才擋住這小娘子撞上主子xiong前的勢頭。
“主子!她暈了!”
顏元今沒吭聲,甚至莫名也沒躲,目光只移到自她袖口處露出的信紙一角。
那信紙隨著她身子的傾斜慢慢滑落了下來。有些皺,卻不難分辨信頭上這回規(guī)規(guī)矩矩寫了八個一筆一劃,雖還有些似蟲爬,但看上去認真了不少的小字——
“廣陵王世子,展信佳?!?/p>
道具
李秀色睡了一個漫長的好覺。
夢里她成了一方輕葉,飄在半空,漫無目的,蕩至一方瓦檐。
檐下巷尾坐著位粗布衣裳、發(fā)絲凌亂的少女,正將腦袋埋進臂間,嚶嚶抽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