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元今聞言,倏然起身。
陳皮還沒到跟前聽見什么,就見主子要出去的模樣,便忙將醒酒湯遞上去:“主子這是要去何處?可要小的替您將小桃花牽來?”
顏元今將那醒酒湯一飲而盡,并未回答,只朝不遠處緊閉的房門看了一眼:“你哪也不許去。將人照顧好,醒來讓她留下等我,我有話要問。若是走了,我拿你是問。”
“是!小的定會將人看好——”陳皮響亮地應聲完,人已經走遠,才覺得有些不對勁:“人。什么人啊?哪有人?”
上空“唰”一下落了個人影,在他身后道:“是李娘子。”
陳皮嚇了一跳,回頭望見福冬:“李娘子?在哪?”
“主子房里。”
陳皮立馬一只手捂上了嘴,驚道:“現在在房里?”
“一夜都在房里。”福冬實話實說道:“我在外守了一整晚,除了天亮時看見主子,未見李娘子出來。”
陳皮另一只也捂了上去:“孤男寡女,徹夜共處?”
福冬也不知算不算,但他懂得不要妄議主子,便道:“慎言。”
陳皮卻豎起大拇指:“妙啊!”
福冬:“……”
這小廝自小看話本子長大的,此刻簡直熱淚盈眶:“主子出息了!”
天老爺,莫非他冥冥之中無意立了大功,那無香茶實際是個好東西,從今以后要改口叫世子妃了?
這般雀躍的心情一直持續到了現在,直至他說完“是主子給您換的衣裳”后正高興著,卻見李秀色握緊了拳頭,而后自牙縫中半晌憋出了一句:“……無恥!”
說完,惡狠狠瞪了這小廝一眼,越過他便走了。
陳皮這才一下愣了,在原地指著自己鼻子,望向不知何時又從上方某處跳至他面前的福冬:“世子妃這是在罵我?還是在罵主子?”
福冬被他這句“世子妃”喚得嘴角一抽。
想了下:“約莫是一起罵了。”
說著,迅速追隨遠去的李秀色,他跟在她身后,棲玉軒下人瞧見小娘子身旁是殿下最親信的人,便都不敢多言,只能待人走過才左右竊竊私語,偷偷目送那娘子朝院外行去。
陳皮這也才想起主子的交代,忙也追出去,一面喊道:“李娘子!主子說了,不能走啊——”
李秀色哪聽,她一路腿腳極快,方要出了那道石門,便險些撞著一個人,幸而及時剎住了腳步,才瞧見面前錦衣華服間的玉牌,一個“安”字。
棲玉軒下人登時一驚,畢恭畢敬彎下了腰,陳皮也立馬剎住了腳,與福冬一并低頭行禮:“王爺!”
李秀色抬起頭去,入目的是一張與顏元今眉眼并不相似的面龐,不過也很是好看,雖有年歲痕跡,卻不難看出年輕時之俊美,定也是風華一代的人物。這張臉她曾在幻境中見過,那日街上車馬內也瞥過一眼,如今細看,只覺得此人頗為消瘦,眼底的青黑細細鋪散,臉色有一些近乎病態的蒼白。
不知為何,她覺得他此刻身上似乎自帶一股陰氣。
思忖了下,還是先低頭行了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