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柳抬眼皮瞧了他一眼,乖巧地點(diǎn)點(diǎn)頭。
正是仲夏,哪兒還用得著燒水,就連顧昀川自己洗臉也是直接用的井水,可念著沈柳才出月子,就是灶火烤人,也得兌溫了洗,不叫他碰冷水。
瞧著男人的背影,沈柳揉了把臉,趕忙收拾好下了地。
因著倆人要去廟里供燈,安安昨夜是在趙春梅屋里睡的。
沈柳本想著在家里吃過再出門,顧昀川只道寺廟里有齋飯,早晨更是現(xiàn)抻的撈面,用的寺里的山泉水,面條都帶著甜味。
一說起來,沈柳都饞了,忙著牽小牛跟著起程。
小牛已經(jīng)快三歲了,顧家人照顧得好,草糧管夠,有時(shí)候還給兩根胡蘿卜,它長得很是壯實(shí)。
打小就知道它骨架大,日后定長得好,卻不成想竟然這般健碩,比同齡的小牛都要整整大上一圈。
春夏后,天氣暖和起來,四面厚實(shí)的輿箱就不實(shí)用了,干脆換做了板車。
倆人坐在車板上,靠在一塊兒邊說話邊趕路。
清晨的土路上有些霧氣,車輪碾過,留下一路深深的痕跡。
顧昀川說:“帶夠銀子了嗎?我可是身無長物。”
沈柳“哎呀”一聲:“忘記了,這可咋辦?”
顧昀川抿緊唇邊,正要停了牛車往回返,就聽小哥兒“咯咯咯”地笑了起來,他歪倒在男人懷里,蹭著他的手臂:“帶著呢,夠夠的。”
“還知道逗你相公玩了是吧。”顧昀川作勢要打他屁股,可他何時(shí)真下得去手過,沈柳一點(diǎn)兒都不害怕,笑得比方才還大聲。
顧昀川便將人摟緊了,拍拍小牛的屁股,叫它繼續(xù)往前走。
山寺在鎮(zhèn)子遠(yuǎn)郊,牛車緩慢,兩人到時(shí),都過辰時(shí)了。
山里樹木豐茂,日光照不到的地界,頗有些冷清。
車馬多是停在山門口,往上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到了寺門,步上長階才是供佛的金殿。
將牛車拴好,沈柳扶著顧昀川下了車,把手杖放到男人手中,主動(dòng)牽住了他的手:“咱們不急,慢慢走。”
“慢慢走啥時(shí)候吃面啊。”顧昀川滿眼笑意,“我家夫郎我知道,該是早都餓了。”
沈柳伸手捶他:“我說慢慢走是為了誰呀,還笑話我。”
趁著沒人,顧昀川湊過去親了小哥兒一口,壓著聲笑著說:“為了我。”
沈柳哼哼兩聲,臉卻紅了起來。
許是清晨,又不是什么節(jié)慶,山寺里冷冷清清的。
倆人才走過幾步,就聽見身后傳來數(shù)聲馬嘶,雙駕的馬車在山門前停下,少年怒罵道:“在這地界就停了?想累死本少爺啊!”
有人唯唯諾諾地應(yīng):“少爺,您消消氣,往上走不多遠(yuǎn)了,咱們拜過就是,也好向老夫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