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安安咿咿呀呀自己玩得樂呵,趙春梅瞧著他就高興,滿臉慈愛地摸摸他的小手。
有夏風拂來,吹得柳枝唰唰作響。
這樣安然的光景,是人間最溫柔的煙火。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安安就滿月了,沈柳也出了月子。
顧家沒有大操大辦,只一家人圍坐在一塊兒吃了頓熱氣騰騰的飯。
舅舅家離得尚遠,人雖沒到,東西卻請人送了過來,許是知道夏秋的衣裳并不缺,便做了兩身冬天的襖子,還有一把小金鎖。
娃娃這么小,平日里戴著不多方便,沈柳就收到了箱子底。
顧昀川在小半月前回了書塾教書,今年正月后,書塾又新招了一批學生,都是鎮子上的世家公子,按著年齡、學識劃分后,其中五個安排進了顧昀川的學堂里。
他一忙起來,抽不出許多時辰陪沈柳,就連安安都照顧不周全。
所以一到傍晚歸家,就主動接手了娃兒的一應瑣事,換洗尿布、喂奶……做的有模有樣。
夏日的夜晚總是鬧人,蟬聲將歇,蛙聲又響了起來。
遠天星光點點,忽而有風,搖晃了輕垂的綠絲絳。
吃過飯后,安安被趙春梅抱到房里哄了,顧昀川和沈柳難得清凈,在后院里洗洗涮涮。
水聲嘩啦啦的響,沈柳把安安的小肚兜擰干,顧昀川便伸手接過來掛到了桿子上。
男人說:“明兒個旬休,要去供盞燈嗎?”
沈柳微怔:“供燈?”
顧昀川瞧了眼月亮,彎月映在水盆里,隨著水波輕輕抖動。
他坐回小凳子,將沈柳的手握在掌心,才浸過冷水有點紅,被大手包住了,漸漸回了暖:“安安滿月,家里也沒操辦,就想著到廟里給他供盞燈,求個平安喜樂,也順道帶你散散心。”
打生孩子到眼下,沈柳確實許久沒出過遠門了,他歪了歪頭:“就我們兩個嗎?”
“就我們兩個。”
回握住顧昀川的手,小哥兒笑起來:“好呀。”
……
夏日天亮得早,日頭還未升,天邊已經泛起白,霞光云色,枝頭鳥啼。
兩人早早起了床,顧昀川穿好衣裳后,又幫沈柳系了盤扣,待到盤發時,他倒是安穩坐了下來,等著小哥兒幫忙。
沈柳了然,跪在男人身后幫他梳頭發,頭發很是厚實,握在手里粗粗的一把,待木梳捋順后,用冠子豎好。
他讓人轉個身,面對面仔細瞧了良久,見鬢邊有些發絲不多服帖,用梳子梳了兩下,抿到里面。
屋子門窗都沒開,可日光還是透過縫隙落在了顧昀川的臉上。
沈柳不多敢瞧,即便是成親這般久了,他還是看上幾眼就會臉紅,想著男人咋會長得這么好看。
顧昀川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微不可察地勾起唇角,僅僅一瞬,忙又恢復了平常,他溫聲道:“我去把水燒上,你收整好了就出來。”
沈柳抬眼皮瞧了他一眼,乖巧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