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堡宮會將縮短死刑執行期限納入考量的。”
玻璃幕墻前的衛瓷聽到這句話,
臉色更蒼白了幾分。
那意味著連九十天都沒有了,那時衛木月正處于怎樣的階段,八個月,九個月?在她生產的時候,注定沒有丈夫的信息素安撫她、支撐她了。
衛瓷極為有限的、從光幕里獲得的生育知識都來自于帝國官方的育兒宣傳片,溫暖的光影,溫馨的氛圍,第一聲啼哭的喜悅,一切都如此美好,毫不費力,順其自然。父母們擁抱著新生兒,對著鏡頭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
oga的生理構造決定了他們能夠孕育生命,這是所謂天職,相比于beta來說,
oga的甬道更能適應生產。這本不需要擔心什么,但全都建立于alpha會給予孕期的oga足夠的陪伴,尤其是臨近生產時的默認之上。
即使是曾經身為alpha的衛瓷,也知道在缺失伴侶信息素的情況下,
oga的生產會陷入怎樣可怕的險境。
他看著自己的妹妹被帶回了押送囚犯的飛車之上,將與她的丈夫一同回到貝爾芬格堡,感覺胃在緩慢地絞緊。他是待過那座監獄的,明白身處囚室中是何種滋味。衛瓷的手越攥越緊,恍惚聽到衛木月帶著恨意,帶著哭腔的聲音。
“為什么你偏偏就是那天晚上沒有回來,你明明答應過我……”
他總是虧欠她的。
衛瓷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如果他還是帝國元帥,如果他沒有被關在弦樂宮中,被限制自由,他也許還有什么能做的,至少能在這個時候去探監,讓衛木月在貝爾芬格堡稍微得好受一些。
但現在呢?
衛瓷本已經麻木地接受了現狀,他從身到心都在慢慢轉變為誰人的oga,他習慣了依附艾妲,此刻卻驀然回想起身為alpha時他能做到的許許多多。
元帥一動不動地站立在玻璃幕墻前,思索著,焦灼著,腿卻像生了根,沒法踏出弦樂宮一步。
他面色慘白,抑制不住地躬起腰,干嘔了一聲。
“……”
……
這幾日里,關于天環星區總督落罪的消息一直沸揚熱烈,從企業到軍校,大大小小的光幕上反復播放著那場庭審的畫面,與執政官最后的回應。
從飛行艇上向下俯瞰,還能看到寬闊繁華的街道上聚集的人群,大部分是年輕的學生。有些在進行自發的募捐,光幕上打著“為了未命名星-137的公民”。更多人舉著書寫著“死刑立即執行”標語的各色旗幟,浩浩蕩蕩地流過,高喊著“凱勒布!電刑!”。
她們不僅要求立即處死這位聲名狼藉的總督,還要求更換行刑方式。依照帝國律法,死刑犯亦擁有基本人權,故而他們死去時感受不到一絲痛苦。比起因病痛、意外事故去世的正常公民,他們的死亡倒是沒有任何折磨,十分安詳。
這對于因凱勒布的種種暴行,在輻射產生的畸變中艱難度日的、被折斷手腳剖去器官的,那些被典賣的未命名星-137公民來說,這樣輕飄飄的死亡,實在是難以平息憤怒,也實在太不公平。
他應被綁縛于電椅上,在劇烈的抽搐與慘叫聲中,忍受著皮肉與內臟被燒焦的巨大痛楚,狼狽不堪地死去。
隔著舷窗的單向玻璃,衛瓷望著下面那些群情激憤的人們,喉頭滾動,沒有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