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依稀閃過裁斷官為他注射針劑的畫面,艾妲就在一旁,冷眼旁觀。
裁斷官一邊按住他的小臂,一邊毫不避忌地為執政官介紹,“……決律庭獨有的藥物,能夠造成順行性遺忘,起效很快……”
衛瓷目露震驚,卻控制不住困倦,他的視線漸漸模糊,而后喪失了意識。
“……為什么呢。”衛瓷低下頭,看向自己的小腹,那里還是一片平坦,看不出隆起的弧度。但他清楚地知道,那里正孕育著一個只有數周的新生命。
就為了這個孩子嗎?
她要他忘卻一切痛苦,一切不甘,心甘情愿、甘之如飴地忍耐過孕期的煎熬與折磨,為她誕育子嗣。
衛瓷眼眶泛紅,他悲哀地發現,想到艾妲,自己竟懷念起被她的信息素所包裹的舒適感覺。孕期的oga越發依賴alpha,即使是短暫的分離,也萌生出對alph息素的渴求。
他呆滯地低垂著頭,一動不動,如老舊生銹的機械,齒輪停止了轉動。
他……還能做什么?應該做什么?
他發覺自己喪失了所有力氣,只有一陣陣的惡心感,他連著干嘔了數聲,臉幾乎要觸碰到地面,長發垂落,他忍耐著胃部的痙攣,蒼白著一張臉,輕輕用手掌覆上了自己的小腹。
一個孩子,如此輕易地困住了他。就像他的繼母,似乎再沒有其他選擇。
那種溫情與喜悅,可以忍受所有來保護它的欲望,此刻蕩然無存。
xiong前的脹痛,心悸,悶堵感,一同上涌,讓他的手掌慢慢收緊,男人的臉色慘白如紙,一滴汗從額角滑下。
他驀地僵住。
隔著一扇病房門,傳來鞋跟敲擊地面的清脆聲響,混雜在機械體滾輪的滾動聲與平底鞋走動的沉悶聲音里,隱約的,模糊的,卻極難被忽略。
衛瓷緩慢地抬起臉,不自覺地吞咽了一下。
艾妲走出了反重力電梯,首都星第三軍區醫院的醫生與機械體跟隨著她步行了一小段。由于執政官的到來實在令人猝不及防,醫生們小心翼翼地彼此對視一眼,眸中都有著茫然。
到達頂層唯一的一間病房門口時,
她們默契地停住腳步,
執政官獨自推門進入。
年輕的執政官臉上沒有什么情緒,平淡得像是對外面熱烈的氛圍一無所知,聚集的人群不僅歡慶著凱勒布夫婦的死亡,也高聲贊揚著執政官所做的決策、所擁有的魄力。
在飛行艇上,露西拉曾告誡過她,她的姐姐收斂起了玩世不恭,低沉的聲音中染上一絲焦慮,
“衛木月死亡的消息擴散的速度要比我想象得快得多,
下面這些湊熱鬧的人群大多數都知道了,她沒有經至高法庭審判,
卻和她的丈夫死在了同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