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紙,他本不想拿出,畢竟會削弱他視傻柱如己出的形象。
但現在是保命符!證明他易中海不是偷拿,是光明正大的代為保管!
頂多是方式方法有些欠妥,態度上不夠透明,居民糾紛嘛,苦主不追究,你派出所還能把他一個德高望重的高級技工、大院里的一大爺扭送法院判刑不成?頂天了批評教育。
解放初期,對這種內部矛盾的處理模式,易中海早已在心底反復掂量過無數次。
他不怕傻柱鬧,就怕傻柱被外人挑唆得六親不認,死活要把他往死里整!只要按住蘇長順,一切都有轉圜余地。
關鍵在于蘇長順,這根攪屎棍子必須被拔掉。
一念及此,易中海眼中最后一絲猶豫也消失殆盡,只剩下破釜沉舟的狠戾。
解放前,他在四九城的三教九流里摸爬滾打多年,手上或許不直接沾血,但一些見不得光的門路還是知道點的。
保命的時候,哪還顧得上這些?
錢!只要肯出錢,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時間一點點滑向深夜。院里各家各戶的燈火早已熄滅,整個四合院陷入沉睡,只有遠處的犬吠和偶爾的更梆聲點綴著死寂。
”你…在家待著,栓好門,有人敲門別開。”易中海終于站起身,聲音低沉而沙啞,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
他脫下外衣,換上一件深色,沒有標識的舊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陳桂花嚇得一哆嗦,猛地抓住他的胳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老易…你…你真要出去?這…這能行嗎?太危險了!要是被人看見…”
”閉嘴!”易中海低吼一聲,甩開她的手,眼神像刀子一樣刮過她恐懼的臉,”不想我死就老實待著!想活命,就聽我的!”
他不再理會陳桂花,走到墻角,掀開兩塊活動的磚頭,從里面的空洞里摸出一個用手帕裹著的小布包,掂了掂分量——里面是他這些年偷偷攢下的,幾乎全部的硬通貨,沉甸甸的,也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
他用一塊黑乎乎的布巾蒙住大半張臉,只留下一雙在黑暗中閃著毫無溫度的眼睛。
他躡手躡腳地拉開屋門,像一條融入暗影的毒蛇,悄無聲息地溜出了家門。
————————
初春深夜的寒氣侵骨。易中海縮著脖子,沿著墻根,將自己緊緊貼在房屋的陰影里快速移動。
他輕輕的拉開大院大門的門栓,輕輕拉上,這門要留著。
他不敢走大路,只在小胡同里穿梭。心跳得像擂鼓,每一次腳步聲都讓他驚出一身冷汗,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子里只有那個在廢棄城隍廟后死胡同最深處,那間破敗得幾乎要倒塌的小院。
解放前由此他去賭場應酬,聽到旁邊兩個放風的混混在墻角吹牛。
其中一個就提到過死胡同里那家住著個狠人,以前專門干拿人錢財替人銷災的活計,一條腿瘸了,下手照樣狠辣利索,人送外號拐子劉。
易中海當時就留了心,把這名字和地址在心底最深最黑的角落埋了下去。
沒想到,有朝一日,竟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七拐八繞,避開了幾隊巡邏的聯防隊員,易中海終于摸到了那條死胡同。
看著隨時會散架的破舊木門,門口連盞燈都沒有,黑呼呼的。
易中海停在門口,深吸了一口氣,不再猶豫,走上前,用指關節敲在了腐朽的木門上。
咚…咚咚…聲音在死寂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