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僵直地站在屋子中央,仿佛瞬間被石化,他手里的工具包噗通一聲掉在地上,灰塵被震起一小股。
屋內的氣氛,瞬間凝固得像塊千斤重的寒冰。
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出易中海那張瞬間褪盡所有血色,變得慘白灰敗的臉。
他那雙總是精于算計,慣常偽裝公正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圓,瞳孔因極致的震驚和恐懼而猛烈收縮!
郵局!代領!存根!蘇長順!
這幾個字眼,如同無數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心尖上。
他那張老臉,由煞白一點點轉為鐵青,額角太陽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像是下一秒就要爆開!完了!這下徹底完了!
他處心積慮掩藏了四年的,自以為天衣無縫的秘密,竟然被蘇長順這從天而降的小崽子,一腳踹了個底兒掉!
還把刀親手塞到了傻柱那個一根筋的莽夫手里!
易中海的喉嚨里,發出一聲極其細微,如同垂死之人掙扎似的嗬嗬聲。
他一只手扶住冰冷的桌面,另一只手緊握,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變形。
”蘇…蘇…長…順…!”他牙關緊咬,從齒縫里擠出這三個字,帶著刻骨的恨意和一種前所未有的,瀕臨深淵的絕望。
這哪里是什么毛頭小子?這分明是催命的閻王!
————————
易家晚飯吃得味同嚼蠟,陳桂花胡亂扒拉了幾口棒子面粥,筷子撥弄著咸菜絲,一口也咽不下去。
易中海更是魂不守舍,半拉窩頭捏在手里,硬邦邦的,好半天才咬一口。桌上的氣氛沉重得如同灌了鉛。
夜深了,陳桂花靠在炕沿邊,身子繃得筆直,耳朵支棱著,捕捉著窗外任何一絲異響。
易中海則坐在八仙桌旁,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他的眼神幽深,像兩口不見底的古井,最初的恐慌過后,一種近乎瘋狂的求生欲在他眼底燃燒起來。
他易中海還沒輸,離明天早晨還有時間!帶傻柱去郵局查?讓他去不成不就完了?
怎么去不成?路上出點意外不就行了?
易中海腦子里飛快地轉著毒辣的念頭:打斷腿?對,打斷蘇長順的腿!只要他爬不起來,躺在床上哼哼,明天傻柱自己去郵局?那傻小子連郵局大門朝哪邊開都未必知道清楚!就算去了,沒了蘇長順在旁邊攛掇點火,他易中海自有一百套冠冕堂皇的說辭能把傻柱那個沒主見的傻小子給感動回來!
可難就難在…時間!明天一早?清晨的街道上,都是趕著上班的人,眾目睽睽,怎么動手?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機會!他眉頭擰成了疙瘩,手指敲擊桌面的頻率越來越快。
明天不行…那就是…今晚!趁著夜深人靜,把事辦了!
院里的動靜太大了不行,住戶都驚醒了他易中海第一個跑不了。
動手的人…必須利索,無聲無息,最好是一擊就中,讓對方連呼救都來不及!而且這事,絕不能沾他易中海半點關系!
做完之后,他甚至要在適當的時機出現,關切地詢問,熱心地張羅著送醫院,抓住歹人。
只有這樣,才符合他一大爺主持公道,關懷鄰里的光輝人設,才不會引起公安絲毫懷疑。
把蘇長順這條亂咬人的瘋狗打瘸了腿,暫時摁住。
沒了這個多嘴多舌的攪屎棍,傻柱那邊就好辦了,易中海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精光。
他有的是辦法讓傻柱理解他!傻柱就是頭順毛驢,更何況…那張何大清簽字的委托代領協議,就躺在他藏寶貝的小鐵盒里!
這張紙,他本不想拿出,畢竟會削弱他視傻柱如己出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