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沈辰星才下定決心,旁敲側擊地問道:“上次在宴會上,所見的元凝霜的庶妹,你可記得?”
正攏著花株的掌心微頓,危隱青看著被不慎摘落的花瓣,目光微深,語氣平淡道:“有幾分印象。”
沈辰星當即追問道:“那隱青可知,元凝霜同家中兄弟姐妹的關系如何,可有嫌隙。”
危隱青輕輕搖首:“我與她并不十分熟悉。只是,聽母親所說,元氏凝霜進退有度,想來她縱然不會和兄弟姐妹親如一人,也不會鬧出嫌隙罷。”
沈辰星原本緊握的雙拳,慢慢松開。他輕垂腦袋,口中念叨著:“是了,以嫡女之尊,哪里用得著和庶姐妹們計較。”
似是想通了一切,沈辰星眉宇中有溝壑起伏,頗有些咬牙切齒道:“又被騙了。”
沈辰星再無心思繼續待下去,他匆匆離去,屋內便只剩下危隱青一人。
雖然危隱青已經識破元瀅瀅的身份,也認定經過砸花一事,元瀅瀅和沈辰星之間,有不為外人所知的牽扯。但危隱青并沒有挑明的打算,在他看來,既然沈辰星不愿意說出此事,定然是有難以啟齒的理由在,他又何必貿然戳破,惹得沈辰星不自在。
至于沈辰星今日的舉動,危隱青想著,定然還是和元凝霜的庶妹有關系。一想起元瀅瀅,危隱青的腦海中,便浮現出一張嬌媚動人,但眉眼中卻蘊藏著心機算計的臉蛋。
本是一張分外難得的美人臉蛋,卻沾染了太多谷欠念和妄想。
——當真是可惜了。
直到隨從的言語,才打斷危隱青的回想。
“夫人本要邀元氏凝霜同游,可突然身子不適。夫人便覺得,若是因為她,讓元氏凝霜就此回府去,不免太過掃興。不然便讓公子,代替了夫人的位置,陪伴元氏凝霜出游。公子覺得可好?”
聽罷,危隱青面露無奈。他心中清楚母親的意思,哪里是什么突然身子不適,無非是想要他陪伴元凝霜出游,兩人共處。
危隱青待元凝霜,雖不嫌惡,但也只是平平。只是,危隱青想到,元凝霜會是他日后的妻子,兩人若是能夠培養出一些情意,對家中和睦,只有有益無害,便頷首同意了此事。
“我這便隨你前去。”
人煙稀少的街道,沈辰星手持馬鞭,朝著兩旁的樹枝輕揮。枝條被揮舞地唰唰作響,樹葉撲簌簌地飄落下來。
隨行的仆人,見沈辰星眉眼緊繃,知道他心有煩悶,便不敢緊追在他身后,只能遠遠地跟著他。
沈辰星一想起元瀅瀅,不是想到她那張媚意橫生的臉蛋,而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欺騙愚弄。
沈辰星陷入反思,開始回憶起兩人會面的種種,可是他待元瀅瀅太過和善,讓元瀅瀅小瞧了他,才敢隨意扯出謊言欺騙于他。
他想不清楚,被愚弄之事因為顧及顏面,更不會向他人訴說。于是,一路上,沈辰星揮舞下來的枝條越來越多,但他煩躁的心緒,沒有絲毫清凈,反而變成了理不清的亂麻。
沈辰星正要舉起馬鞭,朝著深褐色的樹干抽去,便見仆人誠惶誠恐地躲在他身后。沈辰星臉色發沉,將仆人揪了過來,冷聲質問道:“你怕我?”
仆人哪里敢承認,只猛地搖首。沈辰星的臉色越發冷了:“你在騙我?”
仆人忙顫著聲音道:“公子雷霆之怒,小的膽小如鼠,自然會怕。”
沈辰星隨手丟開他,心中越發想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