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嬤嬤俯身,在姜氏耳邊低語幾句,她便攏眉道:“不過是因為她姨娘百般祈求,老爺才開口允諾,要霜兒帶她一起去赴宴。她不乖巧行事,反而在裝扮上浪費這許多時辰。”
說罷,姜氏毫不掩飾對于夢姨娘兩母女的不喜,對著元凝霜說道:“你這個庶妹妹,是個不安分的。霜兒,你可要看好了她,莫要讓她在宴會上招蜂引蝶,丟了我們元家的臉面。”
元凝霜柔柔福身,盡顯大度得體:“女兒明白的。”
輕云領著元瀅瀅姍姍來遲。
元瀅瀅瞧見姜氏的臉色,腳步微頓,輕聲喚了句:“母親。”
即使元瀅瀅刻意遮掩,但她骨子里的媚意,還是在聲音中泄露一二。姜氏看著穿紅戴綠的元瀅瀅,眉眼中透著嫌棄,覺得果真是夢姨娘那個狐媚子養出來的女兒。夢姨娘把元老爺哄得團團轉,元瀅瀅這個尚且稚嫩的女兒,其妖嬈身姿,更甚夢姨娘。只是,盡管夢姨娘纏著元老爺,求得了讓元瀅瀅去赴宴的機會。但夢姨娘總歸是眼皮子淺,只知道給女兒裝扮美艷,卻不知世人皆道,娶妻娶賢,納妾納色。她把元瀅瀅裝扮的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再由元凝霜帶進宴會,不正是會讓心懷不軌的人盯上嗎。到時,或許會有男子看中元瀅瀅,但只會將她當做玩物對待,而不會有一絲一毫真心的憐惜。
但后宅之中,姜氏最嫌惡夢姨娘,又怎么會出聲提醒元瀅瀅,要她換件合適得體的衣裙呢。
姜氏面露不耐,沉聲叮囑道:“不管你在府中的做派如何,去了宴會,若是丟了臉面,連累了霜兒,我可不輕饒了你。”
元瀅瀅身子輕顫,飽滿鮮艷的紅唇鼓起:“母親,我不會的。”
但她一張艷麗的臉蛋,怎么看都不像是不招惹是非的模樣。
元凝霜帶著元瀅瀅,正要坐馬車離開。
元府家大業大,赴宴的馬車準備了兩輛。前面那輛,上等的紫檀木打造而成,繡著如意花紋,垂落的紗幔是一匹便價值千金的如意紗。而后面的那輛,雖然外表端莊肅穆,但卻沒那么精致絕倫。
元瀅瀅站在兩輛馬車前面,漆黑水潤的眼珠輕轉,便要往前面那輛馬車去。馬夫伸出手臂,阻擋元瀅瀅的舉動,他淡淡笑道:“這是大小姐的馬車,庶小姐的在后面。”
元瀅瀅今日擦了胭脂,聞言生起氣來,越發襯得臉頰嬌媚,令人不敢直視。
桃紅衣裙,勾勒出她的窈窕身姿。元瀅瀅鼓鼓囊囊的xiong脯起的連連起伏,她口中說著“刁奴”。
“我自然知道哪一輛是我的馬車,不用你這刁奴提醒。只是我身子弱,后面那輛瞧著硬邦邦的,我若是坐上去,恐怕還沒到地方,便顛簸的臉色發白了。”
元瀅瀅絞盡腦汁地想著借口,她最是歡喜亮閃閃的珍珠瑪瑙,更深知人靠衣裝馬靠鞍。她若是坐著后面那輛平平無奇的馬車前去赴宴,定然會被人輕視了去。所以,她無論如何,都要坐上前面那輛馬車。她的算計浮現表面,小伎倆更是淺顯的讓人不愿直接拆穿。元凝霜養在家中,自幼便被姜氏請了最好的嬤嬤教導規矩,學習女人之間的勾心斗角。元瀅瀅的這些小心思,在她的面前一覽無余。
元凝霜微微抬眸,輕聲道:“你若是身子虛弱至此,便待在家中好了,不必前去。”
元瀅瀅當即紅了臉,只覺得元凝霜故意在眾人面前,給她臉子瞧。
她攪著手中的帕子,美眸中浮現水光,心中又氣又妒:元凝霜自然可以不計較這些,她是家中嫡親的女兒,親事不用發愁,宴會想去就去,連馬車都是最精妙無雙的。可自己呢,不過是想謀取一樁好親事,需得夢姨娘纏著元老爺,連連勸了幾天幾夜,才終于松口讓她一起去。如今,她不過是不想坐那輛丑陋的馬車,元凝霜便要讓她留下來,這怎么可以?
元瀅瀅本就生的美麗,她淚眼朦朧的模樣,惹得不少人側目。元凝霜心中清楚,這個庶妹空有皮囊,腦袋空空卻一肚子壞主意,本想借機敲打她一番,不曾想她卻露出這幅被人欺負的模樣。
元凝霜唇瓣輕啟,剛要開口。
便見元瀅瀅朝著元凝霜的身后,嬌聲喚了一句“父親。”
元凝霜轉過身去,見了元老爺俯身行禮。元老爺微微頷首,又見元瀅瀅穿著桃粉衣裙,似一株開的正盛的灼灼桃花,嬌俏可人,美艷不可方物。
元老爺目光灼灼,盯著元瀅瀅鬢發間的翠羽燒藍發簪,緩緩道:“這只發簪……是我送給夢姨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