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就來了。”葉秋水輕聲說:“沒考慮那么多。”
蘇敘真無奈一笑,“這一點還真是沒變。”
想做就做了,瞻前顧后,不是她的性格。
“我還就喜歡你這樣的性格。”
蘇敘真拍了拍她的肩膀。
葉秋水和她說起這兩年的事情,皇后娘娘下令,準許她入宮跟在太醫署的吳院判身后學習,在宮中做一名掌醫女使,這次,她自己向官家請旨來到邊境。
葉秋水不怕死,比起死亡,受傷,她更怕自己變成一個碌碌無為的人。
軍中男人多,女人少,更何況是一個好看的女人,蘇敘真在自己的帥帳旁給葉秋水支了個營帳,警告麾下的人,不準對掌醫女使有任何不軌的心思。
趕了一個月的路,如今總算安頓下來了。
葉秋水在桌前坐下,拿出紙,磨了墨,停停畫畫,卻始終沒有正式下筆,筆尖的墨滴落,在紙上暈染開。
葉秋水神思回籠,她握著筆,良久,才在紙上寫下“兄嘉玉親啟”五個字。
沒什么長篇大論,字里行間平平淡淡,規整,有抬頭,有問候,正文也不是大白話,寥寥數行寫到她已經到了邊境,見過蘇將軍了,一切如常,最后,問兄長安。
葉秋水寫完信,封好。
欽差不能久留,短暫休整后便要重新出發回京,臨行前,葉秋水將信交給欽差,她寫了許多,給胡娘子的,干娘的,敏敏的,每一封都很厚,寫的時候只覺得紙太小,要說的話寫不完,最后一封是給江泠的,薄薄一片,很輕,雪花似的。
欽差收下,告訴她一定會交到幾人手中。
葉秋水很是感激。
四月,正是人間芳菲最盛的時候。
一個月前,葉秋水剛走的時候,江泠生了一場大病,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生過病,這次的病來勢洶洶,燒得他神志不清,躺了許久。
大夫見了,說:“江大人這些年太殫精竭慮,仗著年輕,糟蹋自己身體,他太辛勞,一旦遇上什么事,那口氣一松,就會被積攢多年的病氣擊垮,所以才會病得這么突然,這么嚴重,如今散散病氣也好,不然總是郁結于心,身體會越拖越垮的。”
大夫開完藥,叮囑下人要好好照看。
同僚陸陸續續過來探望江泠,他的家中很冷清,寂靜無聲,沒有人情味,本來院子是很小的,可是因為只有江泠一個人,和幾個灑掃的奴仆住,院子就顯得空蕩。
“你就好好休息吧,大夫說,你就是休息得太少,憂思過重才會病倒。”
聽人說,江泠的義妹去了邊境,那樣的虎狼之地,任誰家的姑娘去了,長輩都會放不下心,他突然生病,大概也是這個原因。
省試的結果張布于貢院外,江暉落榜,他打算回鄉,一邊準備下一次省試,一邊在當地的衙署任小差,積攢經驗。
雖然沒有過省試,但也是舉人老爺,回曲州,也算是衣錦歸鄉。
上次的事情,江泠都已經同他說清楚,葉妹妹對他無意,江暉心里有些傷心,但他也并非一個執著糾纏的人,難過了一陣子便想通了,同江泠告別,啟程回鄉。
江暉一走,院里更加寂靜,沒有說笑聲,葉秋水不在,下人們也不愛談笑了,面對孤僻寡言的江大人,他們也說不出什么風趣的話,只會低頭默默干活。
江泠在家中養了許久的病,將近一個月,才算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