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大好了,
父皇這是?”
她病了一場,氣色反而更好,隨便站在哪里就有種難以言喻的威嚴感,
仿佛打破了一層長久以來的無形禁錮,
整個人的意氣神采都比從前更加鮮活明亮。
梁絳心中微微一動,
借著袍袖遮掩,
朝東宮的方向指了指,恭謹地低聲道:“陛下有些要緊的事務,
還請殿下先稍等片刻?!?/p>
聞禪會意地點頭:“無妨,正事要緊?!?/p>
她心里暗自納罕,蘇家的事余波未平,太子再傻也不會這時候跳出來當靶子,上回桂萬春也說太子那邊沒動靜,難道她昏迷的這幾天,東宮又出別的幺蛾子了?
春熙殿內。
皇帝聽著下頭的內侍回報上來的消息,氣得眼前一陣一陣發黑,揮袖掃落滿案奏折,一方硯臺應聲而碎:“混賬東西!糊涂種子!簡直是反了天了!”
那內侍嚇得恨不得把頭埋進地里去,聽見皇帝一聲暴喝:“梁絳!”
殿門開了條縫,梁絳靈活地溜進來,只當沒看見滿地飛墨亂紙,快步走到皇帝身邊,眼觀鼻鼻觀心應道:“奴婢在?!?/p>
“傳朕口諭,讓李劍秋去東宮,衛云清去城陽長公主府,仔細搜查有無厭勝之物,查清了立刻來回報。沒有朕的旨意,東宮和長公主府所有人等一概不得外出、閉門等候發落!”
梁絳心里咯噔一下,知道這是出了大事,馬上道:“奴婢遵旨。”又覷著皇帝的臉色,輕聲細語地回稟道:“陛下,持明公主求見,已在外等候多時了。”
皇帝這幾日憂心不已,好不容易松口氣,又被太子氣了個倒仰,這會兒聽說女兒來了,勉強壓下火氣,沉聲道:“請公主進來。”
“你下去吧,東宮有什么事,隨時報給朕知道。”
那內侍磕了個頭,輕手輕腳地隨梁絳一起退下了。
聞禪進殿時,一群宮女內侍正在收拾地上的奏本墨跡,皇帝快步過來扶住她,不叫她行禮:“可都痊愈了?還有哪兒不舒服?”
“九個太醫仔細診斷過,真的沒事了?!甭劧U笑道,“驚動父皇為我懸心,都怪女兒不孝。”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皇帝長長地嘆了口氣,端詳著她的臉色,“你這病起得古怪,太醫們也瞧不出端倪,幸虧蒼天保佑,讓你醒過來了?!?/p>
聞禪昏迷的這些天,他動不動就想起當年通明禪師的讖語,只怕是她命中的劫運到來,上天要收走他這個聰明伶俐的女兒,可從今日聽到的消息看來,倒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他臉色復又陰沉下去,聞禪陪他到窗邊長榻上坐下,正好看見一塊硯臺碎片,隨口道:“我記得父皇不太喜歡紫石硯來著?我先前得了方龍鱗月硯,雖比不上這個雕工精湛,勝在材質天然,改日給父皇送來?!?/p>
她也不問出了什么事,但皇帝仔細一琢磨她這話,倒是咂摸出點別的意思來:“龍鱗硯朕也有,不缺你那一塊,只不過紫石硯號稱天下第一名硯,千金難求,府庫里也多是紫硯,將就著用罷了?!?/p>
聞禪輕快地道:“父皇富有四海,自然不缺好硯臺,只是兒臣的一點心意。況且硯臺這種東西,拿來賞玩收藏是另一回事,只用來研墨的話,自然是怎么趁手怎么來,何必還要分個第一第二?”
皇帝默然片刻,似是被她的回答觸動了心腸,突然沒頭沒尾地問:“你覺得太子怎么樣?”
聞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