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蓁蓁又道:“師祖,有些事不是委曲求全就可以跨過去的,燕然身心皆傷,本就心灰意冷,意志消沉,值此時刻再讓她委曲求全,對她來說無異于雪上加霜,師祖,若是燕然身上沒有重傷,心里沒有情傷,徒孫絕對不來難為師祖,可是燕然現在已經傷痕累累,再經不起一點傷害了!”
“師祖,求你——”
無憂重重地嘆了口氣:“我知曉了。”
柳蓁蓁走后,老頭提著空魚簍去了阮不離的吊腳樓,阮不離恰好帶著人去給渡清若量體裁衣,不在屋里。
老頭徑直找到阮不苦。
自無憂入谷以來,兩人還沒有正式交談過,此時面對面,都是感慨莫名。
阮不苦請他在椅子上坐下,主動道:“你是為親事而來的吧?”
無憂點頭,嘆息道:“不苦,當年多謝你放我出去,我感激不盡,我知道我辜負了不離的一片深情,只是師命難違,我無兩全其美之法,只能當個負心人。”
“但是這么多年,我從未忘記過你們,一直想著贖罪,為此我重振師門后,一直在做兩件事,一是尋找傳人,只要師門后繼有人,我便可以騰出身來,來蠱神教負荊請罪,二是為你們配出百毒不侵丸,讓你們擺脫毒素的困擾。”
說著認真看向阮不苦,語氣肅然道:“不苦,燕然便是我的傳人,唯一的傳人,若是她留在谷中,我的一番心血將化作虛無,你能理解嗎?”
阮不苦嘆了口氣:“理解。”
無憂忙道:“那你可有方法教我,令不離改變心意?”
阮不苦搖頭:“無憂,你還是不了解不離,幾十年過去了,她可有改變分毫,她對你仍是當初那般惦記,只不過多了恨。”
無憂神色一黯。
阮不苦繼續道:“不離促成兩個孩子的婚事,一是為了報復你,二其實是為了彌補她自己當年的遺憾,你若是阻撓她,那才是真正傷害她到底。”
無憂神色大變,呆若木雞,久久說不出話來。
阮不苦見他像是一瞬間受到了沉重打擊,心里也很不好受,大家都一把年紀了,沒幾年好活了,誰想鬧得那么僵呢?
她忍不住道:“親事你別想她放棄了,但是讓林燕然出谷去傳承你的醫道,倒是有幾分可能,這些年,她想法也漸漸變了,允許弟子們出谷長見識了。”
“不過,這只能是兩個孩子成親之后,再徐徐圖之。”
無憂本以為自己早已看淡一切,此時卻仍是覺到一股世事無常的滋味。
他神情黯然,如遭重擊,喃喃道:“我讓燕然來此,本是為了保住她性命,若是因此害得她一生不得快活,那我還是害了她啊!”
阮不苦很不忍心,勸道:“無憂,其實清若這孩子挺好的,與燕然很是般配,你何苦一定要阻止親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