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厭聽著他的話,看著錢寶坤那滿是怒氣的臉上掩飾不住的擔憂,他難得露出個笑臉:“伯父難道覺得,陸肇一死,陸家就當真安然無憂?”
錢寶坤一愣:“什么意思?”
蕭厭看著他:“您就沒想過,陛下為什么會在陸家的事上突然改了心意?”
錢寶坤聞言皺眉,他就是想不明白這事,明明安帝對世家早有鏟除之心,為什么會心意大變。
蕭厭伸手提著茶壺倒了些茶水遞給錢寶坤后,才說道:“陸崇遠進宮那日,曾跟陛下提起過當年輔佐之恩,論理陛下是最為厭惡世家的人以從龍之功要挾于他,可偏偏這次他卻退讓了,還主動保全陸家,您覺得是因為什么?”
錢寶坤微瞇著眼:“你是說,陛下當年登基……”得位不正?
他被自己突然生出的念頭驚著,驀地抬頭看著蕭厭。
蕭厭神色懶懶:“這世上能叫君王妥協的,必然不是尋常之事,而陛下登基路上幾次坎坷荊棘,皆是受陸家助力才得以安穩鏟除渡過,陛下要保的從來都不是陸家?!?/p>
“他與陸家有了默契,各退一步,我們這個時候再去追究,便不是對付陸家,而是對付陛下了?!?/p>
錢寶坤臉色變化,安帝為什么登基,那是因為戾太子犯了眾怒謀逆,而當年查懲此事的便是陸家。
“難道當年戾太子……”
“噓。”
蕭厭朝著錢寶坤看了一眼:“有人來了?!?/p>
錢寶坤連忙噤聲。
片刻后,外間有腳步聲傳來,卻是有人進來傳話,說是鳳禧宮里遞來消息,皇后想要見蕭厭,詢問四皇子落馬的事情。
錢寶坤扭頭看他:“四皇子落馬不是意外嗎,皇后見你干什么?”
蕭厭搖搖頭:“不知道。”
錢寶坤沉凝:“你小心點兒,皇后畢竟是陸家人?!?/p>
蕭厭聞言笑了聲:“皇后是姓陸,可未必是陸崇遠的那個陸,錢伯父是忘了四皇子先前帶人搜陸家逼死關氏的事了,陸崇遠可沒有那么大度。”
他站起身來:“我去一趟鳳禧宮。”
錢寶坤卻憂心忡忡,特別是剛才突然得知戾太子的事或許是有隱情,更叫他心底難安,他忍不住道:“反正你當心些,別叫人算計了?!?/p>
蕭厭笑了笑:“知道了,錢伯父稍坐,我去去就來。”
“縉云,讓人給錢尚書奉茶。”
……
蕭厭去鳳禧宮時,四皇子中途疼醒了一次,那臉上剜掉膿瘡的疼痛,讓他慘叫聲不斷。
陸皇后好不容易哄著才叫他安靜了下來,讓人給他用了湯藥又睡著后,她才臉色不好地從后殿出來,繞到前面看到站在殿中的蕭厭時,就陡然厲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