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執(zhí)年仿佛被困在一處,眼睜睜看著那人與宋姝蘭恩愛,滿嘴穢言地罵著地上的棠寧,他看著棠寧仰著臉望著他們時滿是絕望的眼神,看著那雙曾經(jīng)鮮活的眼眸一點點灰暗。
別說了……
別說了!!
他拼命想要掙扎卻不能,想要去安撫宋棠寧卻被困在原地,他像是陷入夢魘,手中不斷抽搐。
“郎君……”
“郎君!”
松墨見他痛苦低喊,嚇得連忙上前,可喚了兩聲卻絲毫不見回應(yīng)。
他只能用力推了推陸執(zhí)年,而被那“夢境”困縛的陸執(zhí)年這才猛然驚醒,繃緊了身形大口喘息。
“郎君,您怎么了?”松墨擔(dān)心極了。
陸執(zhí)年卻只是滿頭大汗地不住吸氣,他看著四周狹小的空間,感受著身下?lián)u晃,這里哪里是什么宋國公府的世安苑……不,那里甚至不是世安苑。
宋棠寧的世安苑向來都是宋家最金貴的地方,雕梁畫壁,處處精致,連廊下堂前都擺滿了花草,院中藤蘿攀著涼亭,那花鬘間還扎著秋千。
她最是嬌慣,見不得半絲污垢,時時凈手,屋中日日熏香,連衣裙、發(fā)飾上都沾染著淡淡的香氣,嗅之怡人。
可是剛才棠寧在的地方屋中卻是蛛塵遍布,墻上顏色斑駁,那破舊的床笫木架,搖搖欲墜的房門木梁。
那里的院子荒涼至極,廊下凌亂著雜草,柱頭斑駁蟲蛀,就連院中半截枯樹也是慘白,就如同里間被人拋卻渾身膿瘡的宋棠寧……
陸執(zhí)年的臉蒼白似紙,頭痛還在繼續(xù),額上更是如同浸過涼水一樣,掛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看到這一幕,明明宋棠寧回來了,明明她在山未曾變成那般模樣,明明他待宋姝蘭雖有欣賞卻從未逾矩,更不可能會為著那個女子那般對待棠寧,可方才那一幕里的他卻冷漠的讓人心驚。
他喚著“蘭兒”柔情似水,對宋棠寧苛責(zé)刻薄。
他百般心疼著宋姝蘭燙的發(fā)紅的手,卻對瘦骨嶙峋滿身是傷的宋棠寧不管不顧……
陸執(zhí)年想要告訴自己那些都是臆想,是因為白日里宋棠寧太過冷漠才會生出的幻象,無論為著陸家還是其他,他都絕不可能那般對待宋棠寧,宋棠寧也不可能會變成那個樣子,可是腦海里越發(fā)劇烈的疼痛卻讓他恨不得能暈死過去,方才看的那一幕幕也讓太過對著積云巷生出了退卻之心。
松墨見自家郎君疼的汗流不止,低聲shenyin,他有些著急:“郎君,要不然回去吧,讓府醫(yī)替您看看。”
“停車!”
陸執(zhí)年死死咬著嘴唇,見馬車停下來后,雙手抱著頭嘶聲道:“去宋國公府。”
“郎君?”松墨驚愕:“宋國公府早就已經(jīng)被查封了,咱們進(jìn)不去……”
陸執(zhí)年嘶聲道:“走通臺巷的側(c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