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籌劃抄家（改）（第2頁）

驚馬牽引的空車狠狠地撞上了糧米車隊中間裝滿沉重米袋的幾輛大車！巨響聲中，被撞擊的糧車頓時側傾！粗麻繩捆縛的米袋嘩啦啦傾瀉下來，雪白的大米如同瀑布般鋪灑了滿地！現場瞬間一片大亂！

“我的米！”

“攔住那馬！瘋馬啊！”

“快躲開！要撞上人了！”

“哎喲！誰踩我！”

驚呼聲、叫罵聲、馬嘶聲、車輛碰撞聲亂作一團！人和貨物擠在一起，阻塞了整條官道。附近的兵丁和維持秩序的衙役慌忙沖過來試圖控制局面，推搡著人群，場面極度混亂。

沒有人注意到，在混亂剛起、人潮互相推搡踐踏、官差還未來得及清場的片刻混亂中，一個穿著不起眼灰色短褂、頭戴斗笠遮臉的身影，敏捷地彎腰，迅速地從側翻的一輛糧車底部縫隙中，“拾”起了兩樣東西：一本沾染了泥污、似乎被車輪壓過撕掉不少頁面的賬簿，以及一個同樣沾滿泥污、看似密封的小竹筒。

混亂中，這小太監的身影如同游魚般滑入更混亂的人群，在兵丁和衙役過來之前，已將這兩樣東西巧妙地塞進了正被混亂搞得暈頭轉向的東廠便裝番役的懷里！同時壓低聲音急促地說了句：“路邊撿的！像是重要東西！”然后轉身便消失在混亂的人流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那便裝番役也是一愣，下意識地接住懷里那兩樣沉甸甸、沾滿泥污的物事。還沒來得及細看，維持秩序的衙役就粗暴地推搡過來：“都退后！撿什么撿！不要命了！”番役連忙護著東西，順勢被推搡到路旁安全地帶。

避開衙役后，他立刻抹開賬簿封面的泥污，就著晨光一看，賬本封皮上赫然寫著一個讓他心頭一跳的字：“昆記通兌”！他立刻翻開殘存的內頁，雖然紙張泥濘破損，上面赫然記錄著大宗“桐油”、“鐵料”、“皮硝”的出入流水！交割地點赫然寫著“通州西倉區”。

“西倉區？”番役眉頭緊鎖，通州倉區哪有什么“西倉區”？他目光再掃向那截小竹筒。封口蠟似乎被泥水泡糊了，他輕易就摳開了封泥，拔開塞子，里面似乎是一卷紙。抽出來小心展開——這紙也沾了些泥水，但字跡大部分尚可辨認！然而，當他看清上面的內容時，渾身血液幾乎都涌到了頭頂，臉色瞬間煞白！

這……這竟是一封簡短卻透著詭異聯系的密信！沒有抬頭，沒有落款，但內容極其駭人聽聞：

“茲有魯密銃貳佰桿，鳥銃叁佰支，火藥伍千斤，已按約存入通州西倉區叁號深窖。望轉交貴主查收。后續甲胄五百副，正在籌措。另：糧船三日后卯時入朝陽門，計米三千石。貴我兩方三七作數？盼示下。”

更讓人心驚肉跳的是，密信下方用印泥蓋著一個不甚清晰卻猙獰的狼頭印記！別人或許不識得，但常年追查流寇和后金細作的這些廠衛中老手卻知道，這正是近期在京城外圍活動猖獗的一股與陜北流賊勾結的馬賊慣用的標記！而這封信的措辭習慣，隱隱流露出一種陜北方言的粗糲味道！

軍火交易！勾結流寇！轉運黑糧！通州西倉區深窖！昆記！

這幾個爆炸性的關鍵詞瞬間砸懵了這個番役！他捧著賬簿和密信，如同捧著兩個燒紅的烙鐵！這哪里是“像是重要東西”？這簡直是能把天捅破窟窿的要命玩意兒！

他不敢有絲毫耽擱，甚至顧不上現場還在延續的混亂，將兩樣要命的東西死死揣進懷里最貼身的內袋，如同離弦之箭般沖出人堆，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他的頂頭上司、東廠理刑百戶的臨時駐點！此事關系重大，必須立刻上報！

而此時，暖閣里的朱由檢，正在細細品一盞剛沏好的龍井，神色平靜。王承恩依舊如同影子般侍立在旁，臉上沒有任何異常。

接下來，就看那位“九千歲”魏公公，是選擇視而不見，還是甘當皇帝手中最鋒利的那把砍向勛貴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