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真的很害怕。我不想為了誰改變自己,可是這不是由我控制。腦子里會產生激素。再過一段時間,我會把孩子看得一切都重要。比我的事業,比我的人生都重要。到時候我對你,也就是孩子他媽,僅此而已。”
“這你是想多了。我根本不希望你懷孕。不是因為我急著離婚,而是我擔心你。要是真的誘發乳腺癌了,那你是得不償失了。”
“我要是真出事了,你會愧疚嗎?”杜秋故意問道。
他笑道:“怎么會呢。升官發財死老婆,男人最得意的事。你要是難產死了,我繼承億萬遺產,半夜睡覺都笑醒,立刻包養五百個情人,一年都不重樣。”
“會腎虧的。”
“沒事,我有錢,到時候一天吃二十只穿山甲大補。”
“你這是急著要和我殉情啊。”她輕輕擰了他一把,帶些嬌嗔,笑意又轉淡,道:“我是因為你懷孕,但不是為了你生孩子。公司需要我有一個繼承人,董事又都是男人,不用自己懷孕。他們覺得孩子要有,至于怎么出來的,不在乎。我就算真的出事了,也不會怪你的。要怪,就怪這個世界吧。總把生育當作懲罰而不是恩賜。”
她把鏡子給他,他的頭發已經長到能編兩個麻花辮了,一上一下翹著。她不讓他拆,要等到湯君回來給她看。
因為孕婦需要有經驗的人照顧,家里的傭人又換了幾個。新找來一個叫小鄧的,負責臥室的保潔和整理。
小鄧有一張圓臉,看著是徹底的樂天派。不止一次,杜秋撞見她一邊拖地一邊哼歌。她問道:“怎么叫這么一個人來做事?”
“她傻乎乎。”葉春彥緩了緩,笑道:“拿來氣氣你。”
杜秋起先覺得好笑,未免太看低她了,還不至于和這么一個人生氣。很快她就明白這意思了。俄羅斯人有句話說,沒事就微笑的是傻瓜。
小鄧就是這么一個人。她的歡樂簡直對其他人是一種羞辱。工作上她格外賣力,打掃洗手間也不嫌棄。閑下來她的娛樂又太豐富,每天在花園的空地上,插著耳機跳舞。起先只是她一個人,后來拉上了其他傭人,簡直把杜秋的房子當成了旅游勝地。天氣好的時候,還拿著兒童蠟筆在花園畫畫。
這自然是她們的自由,杜秋也不得干涉。可她越想越氣悶,實在是說不出口的嫉妒。憑什么這么高興啊?她好像已經有許多年沒有像她們這樣笑過了。每天一睜眼都是公司的事,總提防著底下的人反她,習慣性眉頭緊鎖。那她拼死拼活是為什么啊?
杜秋把小鄧叫來談了談,大意是希望她能稍稍安靜些。小鄧連連點頭,可她好像腦子里有一處空檔,說教的話從左邊耳朵進去,又立刻從右邊耳朵飄出來了。
到了第二天下工后,小鄧組織她們搞起了插花比賽,用的是十塊錢一把的假花。湯君也被吸引了,湊在旁邊看熱鬧,被拉來當評委。最后的冠軍得主是廚房的幫傭,帶著個買生日蛋糕送的紙王冠。一群人興高采烈合影留念。
杜秋站在二樓陽臺往下看,走回臥室抱怨道:“她們到底在干什么啊?”她剛開了個在線會議,又是一堆煩心事,氣得她喝果汁,嘴里都發苦。
葉春彥道:“就是玩嘛,高興啊。”
“可是你不高興,我不高興,她們卻這么高興。這不公平啊。”
“挺公平的。說明快樂和權力金錢地位全沒關系。只和人有關系。”
她招招手,靠在葉春彥xiong口道:“你抱抱我。讓我開心一點。我現在是兩個人的份。”他笑著摟住她,低聲道:“實話告訴你,其實我也氣死了。她們真的太開心了。”
總商會的副主席的提名還在接洽上,這屆的主席私下給杜秋透了點口風,讓她多關注些網上的消息。姜憶下臺后,公司的公關策略也變了,許多一看就荒唐的謠言也懶得處理了,沒必要白花錢。現在網上的小道消息已經離譜如天方夜譚了,說福順方便面里的火腿腸是用死老鼠做的。
倒也有一定的流傳度,杜秋自然知道是狄夢云散播的,她這段時間盡忙著這種事了。
杜秋把狄夢云請到家里來,她倒也敢來,硬邦邦杵在面前,道:“杜小姐,有什么指教嗎?”
杜秋笑道:“指教是沒有。我是真的不明白,所以想來請教你一下。你折騰了一大圈,到底有什么用?”
“我就是想報復你。”
“嗯哼,很努力了,那你報復到現在有什么效果嗎?”
“我知道對你這樣的人來說,我做的事都是不痛不癢。但我也至少也證明了。你沒有看起來高貴,不過是普通人,一樣會家破人亡。現在你身邊所有人都恨你。”
“我從來沒說過自己高貴,我就是普通人。”
“那你之前為什么要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假裝能拯救我的人生?然后又這么隨便毀了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