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完全是筋疲力盡,柔聲細語道:“杜小姐,我是個很糟糕的人。為了錢難堪過的人,總不會太好。我要很努力才能過上現在這樣平靜的生活。請別打破它,好嗎?”
“我明白了,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她抱著肩,點頭微笑,又變回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虛情假意,倒也得體,“今天謝謝你了。你以后要是碰上什么事,也可以聯系我。你想走的話,可以先走或者讓我司機送你。”
“我自己回去就好。”
杜秋伸手點了點嘴角,示意他把口紅擦掉。他用手背抹去,頭也不回就走了。走出幾步,他又折回來,略帶難堪道:“外套還我,謝謝。我也冷的。”
林懷孝咳血是因為心功能不全造成肺淤血,支氣管壁的血管破裂。他太虛弱了,保守起見沒有動手術,先把血止住,消除炎癥,靜養兩周再出院。他家里人是黃昏時才趕過來的,要應付客人不是一樁容易事,好在消息還是隱瞞過去了。杜秋和林懷孝這對未婚夫妻正是蜜里調油的時候,一齊不見蹤影,雖然荒唐,但也合理。
這件事杜秋處理得很妥當,林父格外謝過她。她只淡淡道:“沒有關系,都是應該做的。”
她的意思是這不過是人之常情。杜守拙卻道:“是啊,以后就是你們家的媳婦了,別見外。”
病人家屬留在醫院,杜秋和父親先回去。在車上,杜守拙也夸了她幾句,又問道:“剛才和你一起來醫院的姓葉,我沒看到。他是走了嗎?”
杜秋強打起精神,“對,我讓他走了,也已經囑咐過了,讓他別說出去。”
“其實那個男的,挺漂亮啊。沒聽說小林還有這種朋友。你之前認識嗎?”他說這話時,倒也平淡。杜秋暗暗琢磨,也猜不透他是不是在試探。父親是知道她和一個咖啡館老板走得近,但未必知道這人是葉春彥。她決心還是賭一把,若無其事道:“沒什么印象了,可能見過幾面,但不記得了。”
杜守拙點點頭,忽然一本正經道:“搞這么個男的在身邊,你說林懷孝該不會搞同性戀吧?”
杜秋沒忍住笑出聲,嗔怪道:“爸,你別瞎開玩笑。”她莫名發虛,平時他不是會開這種玩笑的人。難道是真知道了什么?
杜守拙也笑笑,“我就隨便說說。反正你們年輕人喜歡什么,我是弄不懂。”
客人們都走了,吃剩的餐點自然也倒了。但林懷孝的生日蛋糕沒人動過,頗有些紀念意義,林家特意讓他們帶了一些走。杜秋回家后吃了幾口,味道不壞,但總覺得像是在吃墳上的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