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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孫
在秦姝讀完仙旨的那一瞬,明黃色絹帛上的篆文便躍入空中,化作一道五彩流光,飛速沒入了她的胸口。
秦姝瞬間感到一陣暖意溫柔地拂過她周身,與這暖意一起涌上她心頭的,還有一種無條件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安全感,就像是沉睡在羊水里的嬰兒般怡然舒適。
與此同時,一道悠長的聲音也在秦姝的腦海中響起,如黃鐘大呂般莊嚴(yán)高妙,頗具威儀:
“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yùn)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yǎng)萬物。”1
“造化道法,陰陽雙分;牝牡相成,萬物孳生;男歡女愛,故有太虛。”
在這道聲音的綿長余韻中,秦姝剎那間只覺靈臺通明,知曉萬物。
剛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時,產(chǎn)生的不安感飛快如潮水般褪去,秦姝在這股暖意的包圍下,很快便明白了這里是,做出多少考據(jù)和推測,說什么“警幻仙子其實是月老的化身”,說什么“警幻那個叫可卿的妹妹其實就是秦可卿本人,這是在暗諷賈寶玉與秦可卿有不正當(dāng)關(guān)系”,至少有一點(diǎn)是可以確認(rèn)、且毋庸置疑的:
原著里的警幻仙子,是個實打?qū)嵉纳缧蟆?/p>
而在弄懂了手上的這份旨意,其實就是個文言文版本的任命通知書后,秦姝多年的工作習(xí)慣促使著她立刻便做出了同樣的判斷:
她作為新生神靈誕生的第一時間,不僅沒什么誕生禮、緩沖期,甚至還接了道仙旨,立刻就得走馬上任開工干活。生是上班人,死是社畜魂。
——聽起來更慘了。
不僅如此,“司人間之風(fēng)情月債,掌世俗之女怨男癡”這句話看起來很高深,但是用大白話翻譯一下,就能得出一個比996還要可怕的結(jié)論來:
全天下的情愛相關(guān)事宜,竟都?xì)w太虛幻境掌管!
這個工作量,讓上輩子曾官至全國婦聯(lián)主席、鞠躬盡瘁死而后已過勞死的秦姝都有點(diǎn)心里發(fā)虛:好可怕,上任第一天就想辭職。
正在秦姝苦大仇深地盯著空空如也的雙手,在心中連夜寫好辭職書包袱款款跑路的時候,從她的身側(cè)傳來了一道怯生生的聲音:
“太虛幻境癡夢仙姑見過警幻仙子,請秦君恕我接駕來遲。”
官場浮沉多年,因此特別擅長從一堆廢話里提煉關(guān)鍵詞的秦姝,一秒鐘都不到,就從這句話里提煉出了兩個關(guān)鍵點(diǎn):
第一,這姑娘自稱“太虛幻境癡夢仙姑”,明顯就是《紅樓夢》里,與警幻仙子一同登場的幾位仙子之一。2
第二,這位癡夢仙姑是自己的下屬,否則她不會說“接駕”一詞;再結(jié)合自己剛剛拿到的那道仙旨,眼下應(yīng)該是自己走馬上任的第一天。
秦姝心中立時大定。
根據(jù)她豐富的工作經(jīng)驗,只要能和新下屬在見面的第一時間坦誠相待,確定工作方向,奠定相處模式,那么日后兩人間就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客套和人情往來,直接擼起袖子加油干活就是了。